顾择紧紧地抱着我,身体因愤怒和悔恨而剧烈颤抖,滚烫的泪水不断滴落在我的肩头,浸湿了我破碎的衣衫。他的牙关紧咬,从牙缝中挤出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嘶吼:“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要他生不如死!”那声音中的决绝与疯狂,让我心底发寒,却又在这绝望的境地里,感受到一丝别样的“安心”——至少,还有人愿意为我豁出一切。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择仿佛变了一个人。曾经那个温润有礼、眼中透着希望之光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仇恨吞噬灵魂的复仇者。他开始频繁地出入顾文涛的房间,每次出来,脸上都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峻。
我隐隐猜到他在谋划着什么,却没有勇气去问。直到有一天,顾宅上下陷入了一片混乱。佣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走相告,说老爷突然晕倒,被紧急送往了医院。我心中一紧,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顾择找到我,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可看向我时,眼底又闪过一丝温柔与愧疚。“是我做的。”他开门见山地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给他下了药,一种能让他生不如死的药。现在,他中风了,不能说话,不能动,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像个废人一样苟延残喘。”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虽然顾文涛罪有应得,可听到这样残酷的报复手段,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顾择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声音低沉而缓慢:“我知道这很残忍,可是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我怎能轻易放过?我要用他的痛苦,来偿还你的伤痛。”
此后,顾宅里的氛围变得格外压抑。顾文涛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口水不受控制地从歪斜的嘴角流下,偶尔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曾经不可一世的威严荡然无存。顾择不许任何人靠近他,只让一个老佣人每日照顾他的基本生活起居,其余时间,他就那样被遗弃在阴暗的角落,独自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透过顾宅那雕花的窗棂,洒下细碎的光影,却驱不散屋内深沉的阴霾。我一步步向着那个曾经令我胆寒的角落走去,每一步都似踩在回忆的刀刃上,割得心生疼。
终于,我站在了顾文涛面前。他瘫坐在轮椅中,曾经挺拔的身躯如今如同一摊烂泥,歪斜着,毫无生气。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几缕白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脸上的肌肉松弛下垂,嘴角歪斜,口水不时地从那毫无自控力的嘴角淌下,洇湿了他胸前的衣襟。那双曾经闪烁着精明与贪婪的眼睛,如今空洞无神,只是偶尔转动一下,透出些许浑浊的光,似是在对命运无声地求饶。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许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顾文涛,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的下场,罪有应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带着倒刺的子弹,狠狠射向他那千疮百孔的灵魂。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像是想要回应,却只能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那模样比最丑陋的怪物还要可怖。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轮椅两侧,手指偶尔微微抽搐一下,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还记得我妈吗?”我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如炬,直直地盯在他脸上,“你当年是怎么囚禁她、折磨她的?还有我爸,你又是如何不择手段地迫害他们,只为了满足你的私欲?”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与仇恨,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顾文涛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无尽的绝望所淹没。他试图转动轮椅逃离我的视线,可那软弱无力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轮椅只是在原地微微晃动了几下,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
“你以为你能逃脱制裁吗?即使法律暂时没能及时惩治你,可命运不会放过你。”我站直身子,俯视着他,心中畅快却又悲凉,你知道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嘛?是你的儿子,你一直最看中的儿子,我要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你就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感受着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这是你欠我们的,要用你的余生来偿还。”
说罢,我转身,决绝离去。阳光依旧洒在身上,却暖不了我那颗冰冷的心。身后,传来顾文涛微弱的呜咽声,似是在为他罪恶的一生奏响挽歌。走出房间,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场与过去的对峙终于画上了句号,可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而我,必须带着伤痕,勇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