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浊浪裹挟残冰拍打堤岸,对岸曹军箭楼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关羽横刀立马于高岗之上,青龙偃月刀的冷光映着河面浮冰,仿佛千百把利刃在水下蛰伏。
\"起雾了。\"
周仓抹去甲胄上的冰碴,铁手套与护心镜相撞发出沉闷声响。他望着河面逐渐升腾的灰雾,隐约看见曹军战船的黑帆正在雾中游弋,\"军师算准了时辰,这雾再浓三成便能掩住浮桥。\"
关羽丹凤眼微眯,刀柄铜铃无风自颤。河风突然转向,将灰雾吹向曹军箭楼方向,天地间霎时白茫茫一片。
\"过河!\"
臧霸的重甲步卒抬着革囊浮桥冲入冰河,铁靴踏碎薄冰的脆响混着浪涛声,竟似万千瓷器接连迸裂。
对岸传来示警的号角,曹军箭雨穿透浓雾袭来,却在触及河面时被藤牌营的铁盾截住,魏延亲率三百死士半身浸在冰水中,以血肉之躯为桥桩筑起防线。
\"放!\"
徐盛立在艨艟舰首,手中令旗劈开雾气。
霹雳车掷出的火油罐划出赤红弧线,沿岸三座曹军箭楼轰然爆燃,火光将雾气染成血色。许褚的咆哮自火海中炸响,虎卫营铁骑如黑潮涌向河滩,马蹄践踏之处,尚未稳固的浮桥寸寸崩裂。
\"某来会你!\"
青龙刀卷起罡风劈开雾障,关羽纵马踏过浮桥残骸。
刀锋与许褚的镔铁大刀相撞,火星如瀑倾泻,震得冰面绽开蛛网状裂痕。许褚护心镜应声碎裂,却反手拽住关羽刀柄,古铜色面庞青筋暴起:\"环眼贼在巨鹿啃硬骨头,你倒来送死!\"
河风骤烈,将雾气撕开缺口。关羽瞥见上游漂来十余艘曹军斗舰,舰首淬毒弩机泛着幽蓝寒光,那是程昱督造的新械\"破蛟弩\",半月前刚在官渡射穿袁绍的楼船。
\"云长退桥!\"
庞统的嘶吼混着马蹄声刺破战场。涅盘火凝成的凤凰虚影掠过河面,将三架弩机焚成铁水,却仍有五支长弩穿透火墙。臧霸怒吼着横槊格挡,弩箭贯穿他左肩的瞬间,铁甲发出重重地声音。
\"斩缆!\"徐盛目眦欲裂。
水卒挥斧砍断浮桥铁索,尚未登岸的八百步卒随着革囊坠入冰河,鲜血在浊浪中晕开团团赤花。
千里之外的巨鹿城外,张飞一矛挑飞袁军牙旗,蛇矛尖端还挂着半截肠子。他抹了把糊住眼睫的血浆,环视周遭堆积如山的尸骸,袁绍的\"先登营\"比他预想的更难啃,这些身裹犀甲的悍卒即便断手折足,仍会抱着朱雀突骑的腿腹撕咬。
\"三将军!西门粮车遭劫!\"
传令兵滚鞍下马,肩头插着的箭矢随着动作颤动。张飞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城西腾起滚滚黑烟,那是文丑亲率的轻骑在焚烧粮草。更远处的地平线上,袁绍的白狼旗正在重组阵型,重装战车碾过冻土的轰鸣声令人牙酸。
\"娘的,跟土拨鼠似的没完没了!\"张飞啐出口血沫,丈八蛇矛重重顿地,\"告诉子龙,他那队白马要是歇够了,就给老子把西郊的投石机端了!\"
话音未落,城头忽然传来机括栝转动的异响。
张飞本能地侧身翻滚,原先立足处已被磨盘大的火石砸出深坑,飞溅的碎石在他脸颊划开血口。
\"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他抄起盾牌护住面门,却见瓮城闸口缓缓升起,袁绍的金甲车驾在三千大戟士簇拥下现身。车辕上绑着十余个血肉模糊的百姓,看装束竟是巨鹿郊外的农户。
\"张翼德!\"袁绍倚着车栏冷笑,剑尖挑起个奄奄一息的老妇,\"再进一步,这些贱民就要替你祭旗了!\"
此时地中军帐内,刘备摩挲着沙盘边缘的裂痕。青铜灯盏将他的影子投在\"邺城\"方位,随着火苗摇曳,那影子忽而如龙盘踞,忽而似麦穗低垂。
\"曹仁放弃陈留了。\"诸葛亮将最新战报按在沙盘上,羽扇轻点颍川要冲,\"他要舍车保帅,换夏侯惇回防许昌。\"
贾诩黑袍上的鹤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枯指点向沙盘某处:\"徐晃的疑兵在崤山露了踪迹,曹孟德真正想保的是敖仓粮道。\"
他剧烈咳嗽,眼神闪过一丝冷冽,\"两日内必有暴雨,我军弩机受潮则威势减半......\"
刘备突然攥紧怀中半截麦穗。金纹自穗粒间流转,隐约映出琅琊港的海浪,糜竺的商船已逾期三日未归,而海图显示那片海域近日有飓风过境。
\"报!乌巢急讯!\"
浑身浴血的斥候跌进大帐,手中紧攥的帛书已被血浸透。徐盛奇袭乌巢的三千精兵遭逢暴雨,火油尽数受潮,反被守将张合困在峡谷。
诸葛亮羽扇骤停,帐外适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牛皮帐顶,仿佛万千战鼓齐鸣。
刘备起身按剑,赤金龙纹王气冲开帐帘。雨幕中,他望见远方战场升起的狼烟,在暴雨冲刷下如垂死巨蟒般扭曲消散。
\"传令云长弃浮桥,转攻延津渡。\"
\"着翼德放火烧林,逼袁本初出城野战。\"
\"让子龙的白马义从去接应文向......\"
一道道军令裹挟着雨水泥腥飞出大帐。诸葛亮凝视沙盘上犬牙交错的局势,忽然轻笑:\"曹孟德现在可不好受啊。\"
贾诩阴鸷的眼底泛起精光:\"当时他来打下邳的时候可是十分的嚣张,当时在官渡想要当黄雀的时候怎么不说公平了。\"
刘备闭目听着雨声,腕间\"生死同契\"的金纹微微发烫。
这场席卷中原的暴雨,不知会浇灭多少野心,又滋养多少新芽。
一年前,泰山
鹿鸣台文道之争后,天下陷入诡异的平静。曹操退回许昌整顿屯田,袁绍龟缩邺城清算世家,而刘备的四州之地,却迎来前所未有的变革。
水镜书院迁至泰山,司马徽执掌“万象阁”,庞统与诸葛亮对弈论道,棋盘上黑白子化作兵法阵图;墨家弟子在匠作坊改良霹雳车,机关齿轮咬合声昼夜不息;农家领袖陈禾带七十二郡老农入“万顷堂”,《齐民新术》修订至第九版;满宠坐镇“刑律院”,与法家共商《泰律》,展昭的消失并没有对泰山产生影响,文运的注入让所有人的效率都在无声的大幅度提高。
蔡昭姬一袭素衣,代展昭执掌藏书阁。十万卷典籍向寒门敞开,流民之子握锄头的手亦能翻阅《孙子兵法》。琅琊港的商船带回西域算经,倭岛遣使跪求《孟子》抄本,泰山脚下昼夜回荡着诵经声。
匠作坊的瘸腿铁匠造出“龙骨水车”,豫州盐碱地化作万顷良田;徐庶改良的“连发弩”射程三百步,鲜卑游骑闻风丧胆;糜竺的商队以蜀锦换战马,商道沿途驿站林立,流民摇身变为镖师。
就当所有人以为,泰山会老老实实的等展昭出来或者是趁着展昭不在去找刘备麻烦的时候。
刘备在三个月后的来年开春发出了震惊世界的宣言:“展卿以命搏文运,孤岂能让他归来时,见这天下仍是炼狱?”
王气与杀伐之气在他周身交融,赤金巨龙虚影仰天长啸。这一刻,仁德与霸道再无界限——护苍生者,当执天下权柄;开太平者,需以血火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