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弃娘不能出事,否则张鹤遥要疯了。
孙顺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来到这个钞关,除了跟随张鹤遥多年的情意之外,最重要的是,陆弃娘在这个码头上。
别人,都理解不了张鹤遥对陆弃娘那种既恨又爱,放不下的纠结。
他可以,所以他就被安排在这个很多人眼红的肥差上。
“我得回去看摊子啊!”
“摊子今日也别开了,东西我让人给你收了。我再派人把你三个女儿先送回家,你在这里等着——得把这件事查清楚,否则怕是还会有祸患。”
陆弃娘想说“至于吗”,然后她自己心里给了答案——至于。
现在人家都要害她命了,肯定不跟她来假的。
“嗯。”她点点头,“顺子,给你添麻烦了。那什么,你让人给我大丫带句话,等她爹回来之后,来钞关接我。”
她相信萧晏。
她现在需要一个脑子好的自己人,帮她这猪脑子分析一下,到底可能得罪的是谁。
是不是那个郡主。
孙顺说的,她不信。
不是孙顺人品不好,而是他也端着人家的饭碗,说话有顾忌。
她也不是个聪明的,听不出多余的话音来。
萧晏就能,而且萧晏还不嫌她笨,会掰碎了一点点讲给她听。
别说,这一出事,还怪想他的。
孙顺让人上茶水点心,自己出去低声吩咐小厮几句:“去找张大人来,他今日休沐,在家里,不在户部。”
“是。”
“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公事找他。若是那边问什么事,就说你也不清楚,好像是漕运出事,记住了吗?”
小厮连连点头,撒丫子就跑。
见孙顺又进来,陆弃娘道:“你快忙你的,不用招呼我。我就在这里坐着,不出声。我看你挺忙挺忙的……”
“是很忙。”孙顺捏了捏眉心苦笑道,“之前我也没想到,钞关会有这么多事情。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弃娘,你先坐,我得去理事了。”
“好,你忙就行。”
孙顺不是自己忙,而是有人进来,一一跟他汇报。
孙顺识字不多,所以需要有人给他念。
陆弃娘听着,心想还是自己识字方便。
她这会儿,都已经认识五百多个字了。
大丫就更了不得了,认识的字更多,自己可以看书,还能和萧晏讨论。
萧晏说,再没有见过比大丫读书更有天赋的人了。
陆弃娘实在无聊,就到窗前去看外面的光景。
与此同时,张府。
正值中午时分,昭阳郡主身边的大丫鬟漱玉,端着一盏茶来到外书房,对外面的小厮道:“郡主派我来给大人送茶。”
“进来吧。”张鹤遥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淡淡开口。
小厮替漱玉掀开帘子。
漱玉端着茶水进去,把茶放在张鹤遥手边,“大人请喝茶。”
张鹤遥“嗯”了一声,“把门关上。”
漱玉脸色微红,脚步轻轻地去把门关上,然后小心翼翼看着张鹤遥的脸色,在在他旁慢慢跪下,爬到了桌子下面——
许久之后,漱玉强撑着瘫软的身子,替张鹤遥擦拭,自己则还不敢穿衣服。
张鹤遥喜欢她这般伺候。
俯视她,如同看一条听话的狗。
“郡主让你来找我做什么?”张鹤遥用脚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白皙细嫩的肌肤,冷漠的问道。
他从来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虽然两个人私下不干净,但是没有宋明真的许可,漱玉也不敢过来外书房。
这府里,基本上都是宋明真的眼线。
“回大人,郡主昨日发现了您香囊中的头发,很是生气,让奴婢借着给您送茶,替您收拾书房的机会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女人留下的东西。”漱玉抱着身体,有些发抖地道。
张鹤遥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矫揉造作。
贱东西就是想装楚楚可怜,企图再勾引他一次。
倒胃口。
不过张鹤遥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不过是外面逢场作戏,有人硬塞进去的,也值得她在意。”张鹤遥道,“一日日的,疑神疑鬼。”
“奴婢也劝过郡主了。可是郡主,郡主说,若是别人的就算了,只是怕是您家里那个妹妹的。郡主说,那她心里过不去。”
“呵。”张鹤遥道,“我倒巴不得她跟我纠缠不清,奈何她嫁人之后,对我不假辞色。郡主毒杀了她的猪,她把这仇都加在我头上了。”
“那奴婢,该怎么和郡主说?”漱玉瑟瑟道。
“不用说什么,就说我这里没有其他女人的东西。她多疑,你说多了,反而牵连了你,那就不好了。起来吧——”
漱玉听了这话,才敢拿起自己的衣裳穿。
张鹤遥低头看着他的公文,忽然道:“若是郡主发现你非处子之身——”
“奴婢和大人身边的孙顺,曾经春风一度,只是不舍得离开郡主。”
“嗯。”张鹤遥拉开抽屉,随手扔了一张银票到地上,“赏你的,退下吧。”
漱玉看着那一百两银票,膝行几步拿在手中,又给他磕了头,姿态无比谦卑,这才退下。
张鹤遥从窗户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有些人,就是喜欢做狗。
在宋明真面前做忠犬,在自己面前做母犬。
漱玉是宋明真的人,一直都是。
连她对自己的勾引,都是宋明真的授意。
今日她不是来告密的,而是宋明真让她来告诉自己,她发现了头发。
宋明真警告自己,可以有女人,但是那个女人,不能是陆弃娘。
她允许自己走肾,但是不允许自己对睡过的女人有感情。
她得不到不要紧,别人也不能得到。
他和宋明真心照不宣,只有漱玉,还真以为她是双面细作。
其实,她就是个他们夫妻的玩物罢了。
宋明真不在意她的忠心,自己也只是贪图年轻的身体,偶尔品尝罢了。
张鹤遥又找出邸报,开始研读起来。
正在这时,孙顺派的人来了。
张鹤遥听来人说完,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因为他知道,孙顺有分寸,不是特别着急的事情,不会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