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声喊叫响起。
林家两人同时回头。
林母被人挡住,没看见他们平安,只看见纺织厂浓烟滚滚,救火的人连成长队。
“老林——”
林母素来精致,这会却满脸泪痕,几乎要哭晕过去。
“老林,淼淼!”
她挣开扶着自己的苏向荣,就要往火场里跑。
“阿姨,你冷静一点,这会儿进去也于事无补,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
“什么三长两短?”
林父一步迈出,伸手将妻子揽入怀中,稳住她颤抖不听的身子。
“你怎么——”
苏向荣见鬼一般,转头又看见林素淼跟霍景恒,更是难掩讶异。
“你们都没事?”
霍景恒又在这里干什么?
“看见我们没事,你很失望?”
林素淼冷哼一声,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苏向荣还没回过神,被打了个正着。
“你个白眼狼!”
“爸妈视你如亲子,这么多年,半点也没亏待过你,你竟然想害他的命,畜生不如!”
即便怒极,林素淼这几句也骂的字正腔圆。
周遭的人一看这样子,哪里还能不知道事情原委,当即指着苏向荣骂起来。
“造孽啊,真是个害人精!”
“这火要是烧起来,别说纺织厂活不活,周围几条街都得死啊!”
“见过恶毒的,没见过这么恶毒的,纺织厂几百号工人,你是要把他们都烧死吗?!”
“死不足惜!”
“杀人偿命!!”
喊什么的都有,场面失控就在瞬间。
附近不少人的朋友亲戚都在纺织厂,更有甚者,还站着刚从纺织厂死里逃生的。
平时哪个看见苏向荣,没叫过他一句“苏经理”?
这会却像是看见仇人。
可不就是仇人。
“啪!”
一个臭鸡蛋砸在苏向荣额头。
臭味瞬间散开,却没人避开,叫好声连连。
“啪!”
“啪——”
接二连三的臭鸡蛋、菜叶子砸过来,还混了不少石子进去。
纺织厂门口乱成一团。
“好了,好了!”
林父站高了点,喊了几声才勉强压住混乱的局面。
“今天这事,说到底是我牵连了大家,来帮忙的邻居,到边上登记个名字,等我们把纺织厂收拾出来,上门去谢。”
“至于纺织厂的工人,小林总说了,是带薪假,等厂子收拾完,还想回来的继续来,不想来的,还是得来——把这段时间的工资结清。”
知道眼下人心惶惶,林父开了个没人笑出声的玩笑。
黑烟熏的人都入味儿了,眼看着灭了火,围观的人三三两两散开。
场面一空,林父挺直了背变得佝偻。
“进去吧。”
说着,他走在前面。
亲眼看着一点点休整出来的纺织厂,后面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
满地焦黑。
林母此刻才反应过来,扯着苏向荣狠狠就是几耳光。
待她一松手,苏向荣直接瘫在地上。
“白眼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向荣疯了似的,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泪流下来。
“我白眼狼?”
“你们别自欺欺人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怨毒的目光扫过林家几人。
“要不是你们,我会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会寄人篱下?”
“说什么把我视如己出,还不是想让我给你们家卖命?”
“林素淼一个丫头片子,你们对她倒是好,竟然还想哄着我,让我以后继续护着她?你们想得美!”
谁也不知道苏向荣竟然是这么想的,林父林母更是想不通。
“我们害你?”
当年苏向荣父亲是救了林父不假,可即便他不救,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苏父得的是绝症,本来就治不了,也没钱治。
要不是那一次的救命之恩,他还是活不成,苏向荣更无人托付。
现在林家尽心尽力,把苏向荣养大成人。
不说要他感恩戴德了,起码不能养出个仇人吧?
真相被揭露,苏向荣矢口否认。
“谎话连篇!”
“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们!”
他恶狠狠看向林素淼,“尤其是你,更是假惺惺!”
“整天追着我叫什么‘向荣哥’,背地里还不是把我当成你们林家的一条狗?”
他宣泄着心中的不忿,忽然朝林素淼冲去!
“淼淼——”
林母,想过去护住林素淼,却已经来不及。
正此时,一只手将林素淼扯开,旋即便是一脚飞踢。
“啊!”
苏向荣蜷成虾子,被踹飞出去好几米,撞在焦黑的墙面上。
霍景恒上下打量着林素淼,见她没什么事,这才朝外面招手。
以张大壮为首,公司的人带了两个人进来。
“这是孟成义,那个……”
“那个是冯山!”
林素淼一眼认出来。
就是那个有问题的供货商!
也完美掩饰了霍景恒没记住冯山名字,想装逼但失败的事。
“这两个人最近跟苏向荣来往可不少,有什么想问的,一起问了吧。”
也没什么好问。
林父做这行,怎么会不知道孟成义是谁?
至于冯山,他出现在这里,林父就明白了。
“上回的事不是意外,是你?”
冯山脑袋低垂着,不敢对上林父的目光。
林父上去就是一脚,身形高大的男人差点没拎住冯山。
“当时有个工人断了腿,现在还在医院住着,他家里一个八十多的太姥,一个瘸腿的妈,男人都没了,一家人指着他活!”
林父敢做生意,就不怕被人算计。
说句掏心窝子的,他早些年也不是没搞过小动作,却不伤人、不害命。
冯山这事触及底线了。
“我不是什么混黑的,但是冯山,今天你得赔一条腿。”
林父语气已经平静下来,转身从墙后面抽出一根钢管。
在火场里拿出来的,这会儿还烫手。
林父却一点没松,猛地扬手。
“啊——”
钢管还没砸下去,冯山两眼一闭,一股臭味从他身上传来。
竟然吓失禁了,还晕了过去?
“哐啷!”
林父一把扔开钢管,手哆嗦了下。
真让他打,他也下不去手。
一辈子没干过这种事,到老更不能。
“景恒,这次多谢你。”
“还有淼淼,你长大了,是爸不该小瞧你。”
林父转身看向两个孩子,眼神复杂,更多却是欣慰,还有感谢。
要不是他们反应及时,他林跃建也就活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