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娘一听,被聂芊芊握住的手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想跪下,聂芊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馥娘慌张地解释:“馥娘不是有意欺瞒。”
聂芊芊摆了摆手,说道:“你往后要跟着我娘管理厨房的事务,可不能没有味觉和嗅觉。你这病症,倒也不难治。你随我去济世堂,我给你抓药、针灸,不出一个月便能有所改善,约莫三个月时间,你的味觉便能恢复。”
檀儿闻言又惊又喜,问道:“真的吗?”
聂芊芊点点头。
檀儿激动不已,当即给聂芊芊磕了几个头,说道:“多谢东家!若您能治好我娘的病,檀儿这辈子定当尽心竭力,为东家办事,誓死效忠!”
聂芊芊将檀儿扶起,“别动不动就下跪,你唤我芊芊姐便好;馥娘,你喊我芊芊就行。我看得出,馥娘的病一直是你的心事,她病好了,你往后也能更安心地为广聚轩效力。”
馥娘和檀儿感激涕零,檀儿眼眶泛红,馥娘亦是双眼发酸,心中暗自庆幸,真是遇上贵人了。
聂芊芊、馥娘和檀儿三人登上马车,朝着济世堂的方向驶去,不多时,便来到了济世堂。
聂芊芊轻车熟路,径直上了三楼。
刚一上去,便听到张馆长的声音传来:
“这位公子,千大夫并非每日都在济世堂坐诊,老夫也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这几日找他的人众多,我昨日便已派人去请,可没寻到他的踪影。”
聂芊芊抬头望去,只见与张馆长交谈之人,正是昨日和唐大人一同前往广聚轩的那位。此人一身华服,气度不凡,一看便是出身高贵。
这人正是姜正安,他听到有人上楼,抬眼望去,见是聂芊芊和檀儿母女,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认出这便是昨日在广聚轩遇到的几人。
他扫了一眼,见几人神色如常,状态甚佳,便知昨日之事已然顺利解决。
那广聚轩的二掌柜一看便是个精明世故的老油条,寻常百姓怕是难以招架,没想到碰上聂芊芊竟吃了瘪。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女子年纪轻轻,行事却颇有手段,并非那种头脑发热、盲目行事之人。
奇怪的是,明明是初次相见,他却莫名觉得聂芊芊似曾相识,毫无距离感。
可这女子行事又太过随性,毫无规矩可言,与他那端庄守礼的妹妹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这又让他生出一种想要说教她一番的冲动。
张馆长也瞧见了几人,一看到聂芊芊,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千大夫剖腹产子救下赵夫人一事,早已在福林县传得沸沸扬扬,福林县及周边县城的许多富贵人家,都专程前来济世堂,想要请千大夫出诊,哪知这几日根本见不到千大夫的人影。
昨日他便派人去清河村寻找,却发现千大夫一家人都不在村里。
张馆长急得吹胡子瞪眼,冲着聂芊芊使了个眼色,说道:“丫头啊,这位公子是来找千大夫的,你可知道千大夫在哪?来了没?”
聂芊芊心思敏锐,察觉到姜正安看到她时,微微蹙了下眉头。
既然瞧不上我,那就别想找千大夫问诊。
聂芊芊嘴角一扬,笑着说道:“啊,千大夫没来,出城去了,怕是得过些时日才会回福林县呢。”
张馆长一听,顿时语塞:“这……”
这位公子一看便非富即贵,以聂芊芊那雁过拔毛的性子,咋会拒绝呢?
况且,眼下找千大夫的人可不在少数。张馆长急得不行,说道:
“那可不行啊,李员外家的夫人快要生产了,王侍郎家的儿媳怀的是双生子,王老太太视作亲闺女养的狗肚子也大得厉害,怕是要难产,这都等着千大夫救命呢……”
聂芊芊:“····”
无了个大语了
聂芊芊再度开口,语气笃定而坚决:“千大夫他真不在。”
那“真”字从她唇间吐出,咬得格外清晰。
姜正安心中不禁心中奇怪,暗自忖度,这张馆长怎会向此等小女娘打听千大夫的行踪?
再听她回话,毫无面对长者时应有的谦逊,语气中满是随性与不羁,这让姜正安心中那股不悦愈发浓烈,眉头也随之微微皱起。
“既然如此,姜某还有要事缠身,实在没法在这儿久等千大夫了。这是我亲笔写的信,想请千大夫前往省城长青街为家母治病,烦请张馆长代为转达。”
姜正安一边说着,一边从袖笼中取出一封用明黄色丝线精心捆扎的信笺,递向张馆长。
聂芊芊一听这地址,又听闻此人自称姓姜,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恐怕就是前段时日那位京城贵女的哥哥。
瞧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跟那贵女如出一辙,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念及此,聂芊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白眼翻得极为隐蔽,低声嘟囔:“怪不得……”
姜正安恰好捕捉到聂芊芊这一细微动作,那轻蔑的眼神如同芒刺在背。
他终于按捺不住, 想提点一下,便开口说道:“这位娘子,实不相瞒,姜某昨日在广聚轩便见过你。当时见你义正言辞地训斥那掌柜,热心帮扶他人,姜某钦佩娘子的仗义之举。只是,姜某还是想提醒娘子,你身为女子,言行最好收敛些。这般抛头露面,性格又如此凌厉,终究不符合闺阁女子应有的温婉娴静、含蓄内敛的风范。”
姜正安说得语重心长,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满心以为聂芊芊定会虚心接受,感激涕零。
然而,聂芊芊听完,却像一尊石像般,毫无反应。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地看着姜正安,仿佛他刚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耳边吹过的一阵风,毫无意义。
张馆长站在姜正安身后,暗自咋舌,心中直叹,这公子真是自讨没趣,平白无故招惹聂芊芊做什么。
聂芊芊眼中流露出一丝看傻子般的神情,那眼神澄澈却又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锐利,缓缓开口:
“你……在……教我做事?”
这反问的语气,充满了质疑与不屑,一字一顿,敲在姜正安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