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要这个?”
白芷一脸的不可思议。
围巾是最简单的毛线制品,
压根儿不需要技巧。
“林叔叔喜欢什么颜色?”
白芷说着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下来。
真是个认真的姑娘。
林安梁想着,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
“都可以。”
他要抑制住自己对面前女孩的爱意,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
让面部线条不会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像热锅上的黄油一样慢慢融化。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声音,
让声线不会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像沾了蜜糖一样粘腻温软。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
此刻他看向白芷的眼神像一汪沁了蜜的海。
甜蜜,包容,没有丝毫攻击性。
“林叔叔每年过生日都这么开心吗?
你的眼睛在笑。”
白芷歪着头有些羡慕林安梁。
?
林安梁迅速收回视线。
“你过生日不开心?”
他假装低头喝茶,答非所问。
林安梁大手揭开茶盖,
空气中瞬间茶香四溢。
“我没单独过过生日。
我和姐姐是双胞胎。
但每年姐姐都会给我一块蛋糕。”
白芷不想诉说那些苦涩的往事,
比如她从不曾收到生日礼物,
比如她从不曾吃过一块完整的蛋糕。
姐姐给的都是刮掉奶油的蛋糕胚。
白芷不想诉说那些心酸的往事招人同情。
她从小就知道,
别人的同情对她而言是比挨打还伤自尊的事情。
林安梁手中的碧螺春忽然失去了味道。
他的女孩明明受了这么多苦,
却依旧长成了一棵挺拔的小树。
勇敢善良,努力温暖。
“作为回礼,白同学过生日可一定记得请我。”
林安梁放下茶杯,
双手在桌下交握。
他的两只手有那么强烈的冲动。
他们想要摸摸她的脑袋,
拍拍她的后背,
对她说:你受委屈了。
就在林安梁压抑这自己的冲动时,
白芷的心理活动却大相径庭:
看吧?
吃人嘴短。
回礼在所难免了。
白芷心里想着,抬起头说:
“请客没问题,但我请不起这么大个的蛋糕。”
“当然当然。”
林安梁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同学,手机上记好,你可欠我两顿饭了。”
“知道了。
你们老年人都爱絮叨吗?
我又没说不请客。”
白芷一边在手机上记录,一边嘟囔。
因为被举报,贫困生补助暂时停了。
虽然院里提出了调查结果,
但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她只有一份家教的工资。
白芷的脸色慢慢没有了之前的轻松。
“有压力?”
林安梁含着金汤匙出生,
体会不到穷病的可怕。
“没有。”
白芷一贯好强。
“秘书大概跟着我时间长了,
把我的朋友自然当成了她的朋友。”
林安梁拇指搓着食指,
脑子里闪过秘书给他们安排的睡衣的样子。
平心而论,他喜欢白芷的睡衣。
他接着说:
“她跟纪梵希经理是十几年的朋友,
所以对方偶尔给她衣服首饰什么的,
她也不在意。
只是忽略了你的情况。”
林安梁不想伤害白芷的自尊心,不再多言。
“我理解。贫困生补助只是暂时叫停。”
白芷也不想在朋友的生日宴上扫兴。
赶紧转移话题。
“刚刚忘了问,林叔叔想要什么颜色的围巾?”
“都行。我不挑颜色。”
有钱人真难伺候,
明明每次他都穿那么几个颜色,
还说不挑。
白芷撇撇嘴在手机上添了两个字:
蓝色。
白芷实在吃不下了。
林安梁找服务员打包,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一定坚持让白芷喝杯茶。
美其名曰:
消食。
白芷对此不屑一顾。
她一个19岁的姑娘,
就算是吃块铁疙瘩都能消化了。
但林安梁自有他让人信赖的本事。
白芷虽然心里不愿意,
还是坐在椅子上没走。
林安梁将公道杯中的茶倒入小碗里。
“奶油生冷,积在胃里容易生病。”
林安梁倒完茶,用手背试试水温,
把茶碗慢慢放到白芷面前说。
“中国人离不开茶,你以后就会懂得它的好。”
我离不开你,你慢慢就会知道我的好。
林安梁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说完,林安梁端起茶杯,
拇指食指捏着杯盖轻轻刮了几下茶汤。
白芷也有样学样地端起茶杯,刮了几下茶汤。
果然,清润的香气很快弥漫到鼻尖。
“关于喝盖碗茶还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窗外,
皓月当空,
别院里银灰满地,清凉似水。
春风拂过松林,归巢的倦鸟慢慢合上了眼睛。
松香,茶香浸润着白芷的心,
她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烦恼。
来自前男友的污蔑,
因为从小缺钱带来的不安全感,
因为身边同学宁愿相信网上的话,
也不愿相信她而引发的挫败感。
在林安梁面前统统消失了。
林安梁像大海,
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多么汹涌澎湃的情绪。
他永远包容,永远大度,
永远一副海纳百川的样子。
白芷这弯小溪,
总能在他这里找到安全感。
月华如水让人不忍心辜负。
“白同学,你能陪我散散步吗?”
出了别院林安梁开了口。
“消食?”
白芷对于饭后散步的理解仅限与此。
“可以这样理解。”
林安梁言不由衷。
或许是人到中年失去目标的缘故,
或许是遇到白芷的缘故,
林安梁忽然注意起生活中的微小细节来。
比如今晚月色很美,
他不能告诉她。
但他还是希望她能跟他离得近一些。
白芷无语。
“好吧。”
月光下树影扶疏,
两人走在树影下,断断续续地聊天。
间或什么也不说,
平静中各怀心事。
林安梁的手揣在裤子口袋里,
忽然感受到了少年维特似的烦恼。
白芷就是他的绿蒂,
他不下千百次地想拥抱她,
哪怕把她压在心上一次,
内心的空隙也就填满了,
可是见到她他却不敢伸手。
白芷呢?
她一贯为钱担忧。
下午欧阳的大哥派人给了她一张卡,
她直接扔在了对方脸上。
现在想想真心疼啊!
“在想什么?”
林安梁问道。
“没有,这个还给你。”
白芷说着掏出一块蓝色方巾递到林安梁面前。
是那天米粉店里用来铺凳子的口袋巾。
林安梁不想接,
他希望白芷拥有的东西越多越好。
最好把他也收为己有。
“你洗得很干净。”
林安梁还是接了。
食指关节无意刮过白芷的指尖,
柔软,微微凉。
他的心也跟着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