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开始做准备离开小岛时,我就开始刻意疏远灰灰。
尽可能让它多跟自己后代、同类接触。
但即使再怎么不亲近,故意冷落,灰灰都会在傍晚准时回家。
此时灰灰刁回来一只野兔,还是放在之前屋子里面。
在以往,小家伙叼回来的猎物我都会精心烹饪给它吃,因此灰灰养成习惯,只要叼着食材到主人面前,主人就会把它们变成好吃的美味。
但我这次狠下心来,不去理会摇摆尾巴的灰灰,包括它不断叼起来放在我脚边的野兔。
小家伙摆动粗壮长尾巴,嗓子里急的直哼哼,歪着脑袋看我,眼神里面充满着迷茫。
它一定在想:主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把猎物变成好吃的?
这副模样更加让我难受,陪伴了我五年的伙伴终究是到了别离这天。
我没办法跟灰灰交流,以它的心思肯定想不到,自幼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生物,朝夕相处无数个日夜的主人就要将自己抛弃掉。
这一刻,我想起第一年的那个元旦,当时漫天飘雪,我百无聊赖的踩在积雪上散步。
偶然间发现雪地中的小生命,将它抱回屋子后,当做一只小狐狸喂养。
为了小家伙,当初可是使出浑身解数,冒着天寒地冻的天气去丘陵那里捕捉野兔,最终将欢喜带回来并且成功将小灰抚养长大。
小家伙在一段时间里,也成为我的唯一陪伴。
有了它,岛上寂静的夜晚显得不那样狰狞了。
我想起那一夜在湖泊边,自己因为贪恋景色导致不能下山,灰灰半夜寻了过来,把我从因恐惧差点崩溃的边缘救了回来。
想起我们身上招跳蚤时,彼此剪短毛发的样子。
想起遇见危险时,灰灰挡在我面前,毫无畏惧的跟野猪、灰狼搏杀。
......
太多太多回忆浮现心头,眼眶止不住的红润起来。
杰克押着满脸好奇的狐狸绕到远处,我想他应该能够理解我此时的心情。
灰灰哼唧了一会儿后,一屁股蹲在我身边,紧挨着我的脚脖子,仰头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看着我。
内心情绪彻底绷不住了,我抱着灰灰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着心里的想法。
灰灰当然听不懂这些,但我想,极通人性的小家伙一定也能察觉到一些东西。
最终,这条野兔我还是给灰灰烤熟了,并且做的格外用心。
小家伙吃的很慢,似乎察觉到这可能是我为它做的最后一顿美食。
吃过饭后,我带着灰灰最后一次在岛上散步。
我们去了海边游泳,一起去丘陵捕捉野兔,崖壁上捕捉鸟类,还一起去了山顶,欣赏远处波澜壮阔的大海。
我没有留恋这岛上美丽的风景,视线里全都是灰灰的一举一动。
小家伙今天格外乖巧,一点都不会乱跑,不管走到哪里都紧紧贴在我身旁。
看着它茁壮的身躯,我不由一阵恍惚,不知不觉间小家伙都已经有五岁了。
这对于一头北美灰狼来说正值壮年,这也让我稍感安心。
如果今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再来这座小岛。
并且想尽办法把老伙计给接到外面,带它看看小岛外面的世界,继续一起生活。
.........
九月二十五日。
我们再次收拾好充足的食物跟淡水,全副武装的准备远航。
这几天,我在屋子里面清理出一块空地。
并且用木头搭建出一个十分结实的小屋子,将灰灰的窝清洗干净后铺设在里面,想了想,还把自己的一截贴身衣服放在里面。
灰灰的脖子上还带着一根绳子,绳子上面串着一个用雷击桃木做的平安牌。
这牌子总共有三块、我、灰灰、还有杰克身上都有佩戴。
想起那棵被雷电击中的桃木,我好奇的再次爬上崖壁,惊讶的发现,这棵当时被雷劈的焦黑的桃树居然还有一块生长着枝叶。
而且还在台风中坚强的继续扎根。
生命力十分顽强!
见此一幕,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别样情绪。
一棵桃树经历如此多的磨难,都在坚强的活着,并且按部就班的开枝散叶。
而我更应该像它这样,充满坚韧不拔的毅力。
上午。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海面上风平浪静,十分适宜出海。
我们三人将装备搬运到那艘气垫船上。
这船面积有限,不能存放太多物资,因此携带的水跟食物大概只够我们吃三天。
但狐狸一而再的拍着胸口保证,最多不超过两天时间一定会安全抵达那个原始部落。
这几天我们跟狐狸也了解的更深入一些。
这名跑到国外当雇佣兵的同胞也是命苦之人。
具体遭遇就不过多陈述了,总之童年过的十分凄惨有一个酒鬼父亲,狐狸在十八岁那年就一气之下远离家乡。
之后就阴差阳错的加入雇佣兵组织,而今年的狐狸才22岁。
算下来,我俩年纪差不多大,而他出国时间比我晚了一年左右。
在国外的这些年吃尽了苦头,但他脑袋十分机灵,多次从生死攸关境地逃出生天,一直混到现在。
雇佣兵的日子可不好过,这种职业在法律上是不受保护的,阵亡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狐狸称自己的“Kd”是19-0,起初我听到这个词汇一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背着包、拖带着枪支物资踏上气垫船,此时心情满怀激动。
同时还有浓烈的伤感跟不舍。
远处崖壁上,灰灰孤单的站在那里。
它很听话,我让它不要跟来,小家伙就乖乖的站在那里,只是眼神从未从我身上离开。
或许它认为,我只是又一次出海狩猎去了,不久后就会带着鲜美的大鱼回来吃。
但这一别,不知道何时会再度重逢。
也许是几个月,也许几年。
也许,就是一辈子。
“嗡!”
马达引擎声响起,气垫船缓缓开始加速。
视线里崖壁上方孤单的身影越来越远,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我轻轻闭上眼睛,以免自己情绪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