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道黑雷轰然坠落的刹那，整座天霜城的瓦片都发出尖啸。
凌晨的剑刃在雷光中映出千百道扭曲人影，他看到赵长老的青铜鼎炸成青烟，钱长老的护身玉符熔成赤红岩浆滴落在地，孙长老的拂尘缠着断臂滚进废墟。
\"往生殿！\"灵族长老突然扯碎胸前的翡翠吊坠，八十一颗碧玉珠在半空凝成八卦阵图。
蛛网般的雷光撞在阵法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凌雪儿染血的裙裾擦着阵图边缘掠过，她怀中的孩童后领还挂着半截糖葫芦。
凌晨的剑鞘突然发烫。
三年前父亲刺进他丹田的星光剑，此刻在雷暴里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他踉跄着踩碎地砖下翻涌的魔珠碎片，那些幽蓝晶体正在拼凑成青铜城基座的纹路——和凌家祠堂供奉的星图一模一样。
\"雪儿！\"
白衣剑者的断剑突然横在凌晨面前。
第七道雷光劈在剑身折射的虹芒里，竟将城南的观星塔拦腰截断。
凌雪儿跪坐在龟裂的祭坛中央，她背后的千机伞旋转着散成七十二根银针，却在触及孩童眉心的瞬间被黑雷熔成铁水。
灵族长老的八卦阵轰然崩塌。
那些碧玉珠坠地时化作流萤，照亮了凌万里族长袍袖间翻涌的星纹——这位向来威严的家主此刻正徒手撕开雷幕，掌心血痕里渗出的不是鲜红，而是与青铜城相同的靛蓝光晕。
\"宵小之辈！\"神秘老者的狞笑震碎城楼匾额。
第八道雷柱裹挟着青铜城虚影坠落，凌雪儿推开孩童的瞬间，三枚魔珠碎片突然从她发间浮起。
凌晨看到那些碎片拼成的图腾——正是昨夜灵女用晨露在他掌心画过的灵族圣徽。
剑刃传来灼烧筋脉的剧痛。
凌晨的丹田突然涌出三年前消失的斗气，那些金芒与黑雷缠绕着刺进青铜城虚影，在墙砖上蚀刻出凌家族徽的纹路。
他听到凌万里发出痛苦的闷哼，族长右手不知何时已化作玉石般的材质，正死死扣住地脉中翻涌的魔珠漩涡。
\"快走！\"灵族长老突然将权杖插进心口。
喷涌的碧血在雷光中化作青鸾，驮着昏迷的凌雪儿冲向东侧残破的角楼。
神秘老者右眼的银蛇毒血突然沸腾，第九道雷柱分裂成锁链缠住凌晨脚踝，将他拖向正在成型的青铜城门。
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凌晨的剑尖抵住城门浮雕的瞬间，那些三年前被父亲刺碎的斗气突然逆流回涌。
他看见雷光中的凌万里露出释然微笑，族长玉石化的右臂已蔓延至脖颈，却仍死死按住想要破土而出的青铜城基座。
\"原来如此......\"凌晨的瞳孔突然映出星轨。
剑刃迸发的金芒撕开黑色雷幕，那些被魔珠侵蚀的地脉裂缝里，忽然涌出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
西北天际有流云诡异地逆旋，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拨动天地经纬。
西北天际的流云突然凝成漩涡，垂落的月光在漩涡中心扭曲成琉璃色光柱。
那些被黑雷劈碎的瓦砾竟悬浮而起，在光柱周围拼凑成莲花状的阶梯。
灵族长老呕出的碧血还未落地，就被某种无形之力托住，在半空中凝成晶莹的露珠。
\"天霜城的星轨偏移了七度三刻。\"
神秘仙女的声音仿佛清泉漫过龟裂的土地。
她赤足踏在月光凝成的阶梯上，足尖点在露珠表面时，整座城池的地脉都发出细微的嗡鸣。
凌雪儿睫毛颤动，模糊的视线里只见白衣如雪，额间坠着的月牙玉坠正滴落乳白光晕，她破碎的脏腑竟在这光晕中开始愈合。
黑袍巫女发出毒蛇般的嘶鸣，五根骨笛从袖中激射而出。
那些沾染瘟疫的笛孔里喷出紫黑雾气，却在触及仙女的纱衣时化作漫天萤火。
白衣剑者撑着断剑想要起身，却发现被黑雷灼伤的右臂早已恢复如初——那些新生的皮肤下，竟流转着与仙女纱衣相同的星纹。
\"阁下既要救人，何不先除祸首？\"凌万里族长玉石化的脖颈已蔓延至下颌，声音像是从深井中传来。
他按着青铜城基座的手臂青筋暴起，那些靛蓝光晕正与仙女散落的月华激烈碰撞，在城砖上灼出焦黑的卦象。
神秘仙女恍若未闻，法杖顶端镶嵌的星髓石突然迸发七色虹光。
钱长老熔化的玉符残渣从岩浆中浮起，重新拼合成完整的太极图案；赵长老炸碎的青铜鼎碎片倒流回聚，鼎身上的饕餮纹竟比先前更加清晰。
灵女突然捂住心口，她昨夜画在凌晨掌心的圣徽突然发烫，那些光点正顺着血脉涌向青铜城门。
\"装神弄鬼！\"神秘老者右眼的银蛇突然爆裂，裹挟着血雾的黑雷化作九头巨蟒。
那些蛇首喷吐的毒液将月光阶梯腐蚀出窟窿，却在触及仙女发梢的瞬间凝固成冰晶。
凌晨突然踉跄着单膝跪地，他丹田里复苏的斗气不受控制地涌向剑柄，剑刃上的族徽纹路竟与仙女法杖的星轨完美契合。
青鸾长鸣划破夜空。
灵族长老的权杖突然寸寸断裂，那些碧玉碎屑在月华中重组成星盘。
神秘仙女终于转身，法杖轻点间，九头雷蟒的毒牙尽数崩碎。
她抬起的左手掌心浮现出青铜城虚影，那些被黑雷侵蚀的墙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污秽。
\"三垣移位，四象颠倒。\"仙女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每个音节都让地脉震动加剧。
白衣剑者突然瞪大眼睛——那些修复好的护城河水中，竟倒映着二十八星宿的方位，与三日前他们推演的阵图截然相反。
黑雷凝聚的青铜城门轰然洞开，涌出的却不是魔物，而是流淌着星辉的泉水。
神秘老者暴退三步，他胸口浮现的禁忌咒文正在月华下消融。\"不可能！\"他嘶吼着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镶嵌的魔珠核心，\"往生殿的秘法怎么会......\"
仙女法杖突然迸发刺目白光。
那光芒不似攻击，倒像在虚空书写某种古老文字。
凌晨的剑柄剧烈震颤，三年前父亲刺入他丹田的星光剑碎片竟从伤口渗出，在月光中拼成半枚残缺的星钥。
凌雪儿怀中的孩童突然睁开眼瞳，那双本该漆黑的眸子里，流转着与仙女额间玉坠相同的光晕。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仙女吟诵的刹那，整座天霜城的地基开始上升。
那些被魔珠侵蚀的地脉裂缝中，涌出的不再是幽蓝晶体，而是泛着珍珠光泽的灵泉。
神秘老者发出不甘的怒吼，他的身躯在白光中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钻入青铜城门的缝隙。
凌万里族长突然剧烈咳嗽，玉石化的肌肤褪回血肉。
他盯着仙女法杖上旋转的星图，喉结动了动却没能出声。
灵族长老突然朝着月光阶梯行大礼，他破碎的权杖残片自动飞向仙女，在法杖顶端凝成新的星髓石。
\"前辈为何......\"凌晨刚要开口，剑柄突然传来灼痛。
那半枚星钥重新没入丹田，在他气海上空凝成微缩的星云。
仙女转身望来时，他仿佛看到浩瀚星河在那双眸子深处旋转，昨夜灵女画在他掌心的圣徽突然浮现在额头。
\"真正的青铜城尚未降临。\"仙女的声音让众人刚放松的心弦再度绷紧。
她法杖轻点，残破的观星塔废墟中升起七十二根玉柱，每根柱体都刻着众人从未见过的星象图。
凌雪儿突然捂住嘴——那些星象走向，竟与她偷偷为凌晨绣的护身符纹路完全一致。
西北天际的流云漩涡开始坍缩，月光阶梯化作光点消散。
仙女的白纱无风自动，她最后望向凌晨的眼神，仿佛穿透了他三年来每个在祠堂观星的夜晚。\"当青铜城的倒影浸满月光，\"她的身影逐渐透明，声音却愈发清晰，\"真正的守城人便会听见群星的恸哭。\"
七根银针突然从地脉裂隙射出，在凌晨周围布成北斗阵型。
灵女突然跪倒在地，她脖颈后的灵族刺青正在渗血，那些血珠凝成的图案，赫然是缩小版的青铜城地图。
凌万里族长与三位长老交换眼神，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仙女消失处——那里悬浮着一滴凝而不散的月华，其中封印着半片青铜残片，残片边缘的裂痕与凌晨手中的剑柄完美契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