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喷射器的燃料即将耗尽,炽白的火舌逐渐缩短,在周临川——或者说那个正在蜕变的“东西”——面前形成一道摇摇欲坠的屏障。
他的皮肤已经完全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动的银色物质,像水银般在骨骼和肌肉的轮廓间游走。他的眼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内部闪烁着细密的蓝色数据流。
“陈默!”林霜的声音紧绷,“还能黑进系统吗?”
陈默咬着牙,单手在平板上飞速操作,但很快摇头:“不行……整个内网已经被‘蜂群’接管了,它们在用生物神经算法加密,常规手段——”
话音未落,周临川突然抬手。
他的手臂像液态金属般拉伸、变形,瞬间延长数米,尖锐的指尖直刺陈默的咽喉!
我猛地推开陈默,自己却被那金属利爪擦过肩膀——剧痛炸开的瞬间,一种诡异的麻木感顺着伤口蔓延。低头一看,伤口边缘竟然泛起了细小的银色颗粒,像某种活体感染。
“楚河!”?林霜的火焰喷射器终于耗尽燃料,她果断扔掉装备,从腰间抽出一把高频振动匕首。
“没用的。”周临川的声音已经变成多重音轨的混合体,像是成千上万人在同时低语,“你们的反抗只会加速‘蜂群’的学习进程。”
他的身体突然分裂——没错,是字面意义上的分裂。银色物质从躯干上剥落,化作三条独立的触须状肢体,每条末端都凝聚出锋利的尖刺,分别朝我们三人袭来!
林霜的匕首斩断一条触须,但断裂的部分落地后竟像活物般蠕动,重新爬回周临川的主体。陈默试图用电磁脉冲枪干扰,可脉冲波穿过那银色躯体时,只激起一阵涟漪般的波动,毫无实质伤害。
我的视野开始模糊,银色感染已经从肩膀扩散到锁骨。剧痛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Ntx-9抑制剂。?
刚才对第一代样本有效的药剂,此刻正静静躺在我脚边两米外的地板上。可周临川的触须已经封死了所有路线。
“林霜!”我嘶吼,“打碎你左侧的样本储存柜!”
她瞬间会意,匕首脱手飞出,精准击中三米外的玻璃柜门。柜内数十支试管爆裂,淡蓝色的Ntx-9药剂与空气接触的瞬间,竟蒸发出诡异的荧光雾气。
周临川的动作突然停滞。
他的“头部”转向雾气,黑色孔洞内的数据流疯狂闪烁,像是遇到了某种无法解析的干扰。
“就是现在!”我扑向地上的抑制剂,却在半空中被一条触须缠住腰部。银色物质开始沿着我的皮肤攀爬,冰冷的触感像无数蚂蚁在啃噬神经——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周临川的胸口炸开一个碗口大的空洞。
但不是普通的弹孔——伤口边缘闪烁着高频电弧,银色物质在电击下剧烈沸腾,像被灼烧的油脂般收缩。
走廊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手中那把改装过的电磁狙击枪还在冒烟。
“楚队。”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的调侃,“五年不见,你混得挺惨啊。”
我愣在原地。
秦烽。
秦烽的枪口还冒着淡蓝色的电光,他大步走来,战术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脸比五年前更加棱角分明,左眉骨上那道疤痕在冷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周临川的身体在电磁冲击下剧烈抽搐,银色物质像被煮沸的水一样翻腾着,试图修复胸口的空洞。但电弧仍在伤口边缘跳跃,延缓了再生的速度。
“你他妈……”我咬牙挣开腰间的触须,踉跄着站稳,“怎么在这儿?”
秦烽没回答,只是利落地换了个弹匣,枪口依旧对准周临川:“叙旧待会儿再说,先解决这玩意儿。”
林霜已经趁机冲到样本柜旁,抓起几支未碎裂的Ntx-9抑制剂,甩手扔给我一支:“接着!”
我接住药剂,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感染的肩膀。剧痛瞬间炸开,银色物质像被泼了强酸一样嘶嘶作响,迅速收缩脱落。
周临川——或者说那个正在异变的东西——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声音像是无数电子噪音的叠加。他的身体猛地膨胀,银色物质像潮水一样涌出,瞬间填满了半个走廊!
“退后!”秦烽扣动扳机,第二发电磁弹撕裂空气,直接命中周临川的头部。
但这一次,子弹像是打进了粘稠的胶体,仅仅激起一阵波纹,就被银色物质吞噬。
“没用的……”?周临川的声音已经彻底非人化,像是某种合成音效,“?蜂群已经完成适应性进化……你们……只是数据流中的噪声……”?
他的身体彻底液化,化作一片银色浪潮,朝我们席卷而来!
陈默突然大喊:“楚哥!天花板!”
我抬头——通风管道的金属盖板正在剧烈震动,下一秒,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撕开盖板,一个瘦削的身影从管道中跃下,稳稳落在我们和周临川之间。
那人穿着破旧的白大褂,头发凌乱,脸上戴着半张破碎的防毒面具。他落地的一瞬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装置,拇指按下开关。
嗡——?
一阵刺耳的高频声波爆发,银色浪潮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随后疯狂扭曲、退缩,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走!”那人头也不回地低吼,“这干扰器撑不了太久!”
我认出了他的声音。
陆沉。?
五年前“深蓝计划”的首席研究员,也是……秦烽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