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怎么一脸严肃,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老者缓缓走到一个姑娘身后,脚步轻盈,仿若无声,就连蚊虫都没有发觉。
若不是开口说话,苏沐云还未曾发现自己的屋子里进了个人。
“诶,师父,你离我远点。你一张口那酒味呛到我了。”
苏沐云略带责备的说道。
老者被这样呵斥也不生气,反倒是退了两步。而后讨好道:
“好好好,小沐云。我以后少喝点还不行嘛。”
“每次都说少喝点,但每次都没少喝!”
苏沐云俏脸微怒,竟比平常还要好看几分。
“哼!这个夏秋冬,还给你送酒,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哈……
别说这小子的酒是真不错啊!
老头子我喝了一辈子酒,都没喝过这么烈的。
能在死前喝到他这天上来,也算不枉此生了!”
“呸呸呸!什么死前不死前的,多不吉利!”
“哈哈,我这把岁数了,早就看淡了。
我这一辈子,前半生浑浑噩噩,做下不少傻事错事。
没成想,后半辈子收了你这个徒弟,还喝到这么烈的酒,
想来还是老天垂青,死了也值了。”
“哎呀,师父,你怎么总这么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老者慈爱的看着苏沐云,那眼神如同是在看自己的孙女一般。
“对了,最近夏秋冬这小子弄出的动静不小啊。”
“是啊。他不但在郡守府门口把孙寿疆的人给打了,
还和赵高池的干儿子申屠勇争夺金凤阁。
他暗中扶植了一个小孩子给他卖酒,就是你喝的那个天上来。”
说到这,苏沐云眉宇间又有了一丝恨意。
“酒坊今天惹上了龚家的二管家,看他如何收场。”
“这是好事啊,沐云,你又为何在这发愁?”
“好事?他都快把邺城的各个势力得罪遍了。
本来只有赵高池这一个威胁,就已经够他喝一壶了。
现在好了,申屠勇,龚家,都成了他的敌人。
他麻烦大了!
而且,最近我们查到,金凤阁的樱桃和郝家暗中有联系。
如今夏秋冬要掌管金凤阁,不知他与郝家之间会如何发展。”
老者眼睛微眯,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
“我们山庄有眼睛,有耳朵,现在就缺一双能打的手。
夏家那几个姑娘可都是好打手。
而夏秋冬这小子敌人越多,就越得依附我们。
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苏沐云眼睛一亮,道: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哼!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折腾到什么程度。
什么时候折腾不下去了,他就只能乖乖来找我。”
老者伸手抚了抚苏沐云的头,说道:
“不是你没想到,而是你的思维站在了他的立场。
沐云,你……”
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
“沐云,老夫余生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快乐的生活。
所以,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一定要记住:
就算与整个大梁国为敌,为师也定然会站在你这边的!”
苏沐云有些疑惑地看着老者,回道:
“师父,你这话是从何而来?我们本就是为大梁国当差,怎么会与大梁国为敌?”
“诶,你别多想,我就是说这个意思。
人老了,话就多。
行了,不说了,喝酒去了。
这小子送酒也不多送点,就这一坛子,才够喝几天?”
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苏沐云怒声道:
“你不是说了一天只喝一碗的吗,那一坛子能喝半个多月呢!”
“嘿嘿嘿……”
老者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
此时,一处院落中央的亭子,一个乞丐跪在地上,正是在金凤阁外捡拾樱桃丢下的竹筒之人。
只不过,此时的他,脊背挺直,声如洪钟,哪有半分老乞丐的样子。
“禀小姐,刚刚属下在金凤阁取竹筒时,似乎被人盯上了。”
在他对面,一展锦绣织成的屏风后面,一个少女坐在凳子上,一手扶着额头,一手轻抚桌案。
桌子上正摆着一个打开的竹筒,和一封信。
少女正是郝家大小姐,郝忆寒。
“哦?什么叫似乎被人盯上了?详细说说。”
“属下今日去取竹筒时,有一种十分强烈的被人盯上的感觉。
但我追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产生了错觉?”
“属下不知!也许是吧。”
“看来褚叔叔最近太累了。
也是,樱桃守在金凤阁不能随意外出,这里里外外都靠您跑来跑去,辛苦了。”
“属下不敢,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郝忆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说道:
“赵高池去往羌羯族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可查清楚了?”
“暂时还没有。
属下近日一直盯着赵高池,他除了让夏秋冬和申屠勇争夺金凤阁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嘶……
这就怪了。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跑一趟羌羯族,定然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可他如今已经是邺城的土皇帝,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羌羯族做的呢?
褚叔叔,你是怎么想的?”
下跪之人身体微微抖了抖,似乎有些慌张。
“属下不敢妄议。”
“诶,褚叔叔不必如此。
你我二人虽是主仆,但这么多年来在邺城相互依照,我早已将你当做亲人。
你随便说就是了,我不会怪罪叔叔的。”
褚亮将头一低,拱手拜道:
“属下不敢僭越!
听风阁不妄议朝政,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属下实不敢忘!”
“诶,褚叔叔,此时你不是听风阁的长老,我也不是前朝公主。
你我就是茶余饭后随便聊聊。”
褚亮沉默片刻,开口道:
“既然如此,属下便斗胆说说。
属下以为,赵高池定然还有咱们不知道的隐秘。
他这次去羌羯族,便与此事有关。”
“褚叔叔此言,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而且,我猜测,赵高池的隐秘之事,十有八九与夏秋冬有关。”
“何以见得?”
“褚叔叔,你也是前朝的老人了,见多了官家之事。
你说,赵高池和夏秋冬合谋杀害宫济天这事,
就算赵高池念及共谋的情谊,可夏秋冬,或者说是夏家,毕竟是此事唯一的知情者。
他如今已经坐稳了郡守的位置,如果你是他,会不会清洗夏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