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静也是拿她没辙,最近几天该做的都做了,抛开普通点心不谈,稍稍复杂些,能够上比赛规格的糕点,两人试吃太多,现在看见胃里就难受。
难道真得从这些里面挑一个吗?夏荷有些心神不宁。
夏明静见她焦躁不安,煮了壶莲子心茶给她去去心火。
“今天我们就不做糕点了,你身心都需要休息一下。”
夏荷抿了口茶汤,舌尖微苦,却留香悠长。
她不由得感叹道:“莲叶能做荷叶鸡,莲蓬甜脆可口,莲藕更是炖汤一绝,多有奉献精神的植物。”
夏明静眨眼笑道:“那花呢?”
“花……”
夏荷双眼睁圆,不顾茶汤滚烫直接跳了起来,兴奋到眉梢飞舞:“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首都职工大院。
季家。
“左右你最近闲来无事,明天去趟海城观摩一下今年的糕点评选大赛。”
客厅里,季父居高临下地吩咐季依芸,拿出三十块钱拍在桌子上。
季依芸咬了咬唇,心中万分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接受。
原以为回了季家,她还能像从前在夏家那般撒娇耍赖,未曾想亲爸亲妈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摔门摆脸色,换来的是一巴掌。
绝食更是让她狠狠饿了两天,最后自己受不了了跑出来求季母给她做点吃的。
她想过去父母的单位闹,可精明的夏父似乎早就看透了她这些小把戏。
不止一次的警告她,若是为了闹脾气不顾季家脸面,就立马送她下乡当知青。
季依芸怕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再矜贵不过的人,哪能每日与黄土作伴,天天和乡下人待在一起?!
刚来首都时,季依芸总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甚至还会拥有一位能替她挡风遮雨的男人。
直到夏荷走后,她觉得一切都变了。
做什么都开始变得不顺利。
亲生父母认她,但对她的态度不及夏家的一半,季俊宇不像夏老大木讷也不像夏老二阴沉,他为人义气,招招手就能呼朋唤友,是家里对季依芸最好的。
可那有什么用?!季依芸想要大院的资源,想要在首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些,她这个纨绔哥哥都给不了。
值得欣慰的是,她猜测夏荷在桔城肯定比她更难过,摇摇欲坠的食品厂和两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哥哥,应该没人比夏荷更惨了吧。
真是活该!
季依芸收好钱,为难道:“可我还没有办介绍信,去往海城的火车,每天可就一趟,万一赶不上……”
季父最不喜欢她耍心眼的样子:“介绍信早就给你办好了,今年三大厂的评比情况你看仔细点,无论最后花落谁家,你都别得罪他们。”
季依芸扁扁嘴,看来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她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
季母在旁边织着毛衣,边勾线边问:“往年获得第一的食品厂,海城供销社都能给予最大的推广,这么激烈的竞争,也不知道今年最后便宜了谁。”
季父当然希望是首都食品厂获胜,他作为供销系统采购部的副主任,可以凭关系买到不少得奖糕点。
再转手往黑市一卖,跟白捡没什么两样。
季父想到什么,突然讥讽地笑出声:“说起来夏荷的家里,也是首都食品厂扶持桔城时分去的小厂,也不知到现在还存不存在。”
季依芸道:“反正食品厂都会派人参赛,等我见到桔城食品厂的人问问。”
季父和季母相视一笑,用一种令季依芸看不懂的表情开口:“不是所有食品厂都会被邀请,你怕是见不到桔城食品厂的人了。”
季依芸哑口无言,还有这规矩?
季父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除了三大厂,其他的你都不用管,更别想着代表我出风头,看完比赛就赶紧回来告诉我结果。”
“知道了。”
次日,季依芸登上前往海城的火车,与此同时,夏荷正在车间里捣鼓糕点的成品。
从概念到实施,夏荷在梦里与夏明静不停地改版,调整配方,等回过神来天都已经亮了。
抛开做了一夜糕点的麻木,夏荷又在现实中将最后一款参赛糕点复刻了一遍。
直到她尝完最终版本,这才终于安心。
罗谷秀早就迫不及待的要出远门了,原本她收拾了三个大包袱,还替夏荷拿了一份食材,经夏荷的劝阻,最后轻装上阵,一包一人走天下。
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夏荷为做糕点而发愁,好不容易见她豁然开朗的喜悦模样,连忙凑过去瞧了一眼。
仅一眼,罗谷秀就被震撼在原地。
这……还是糕点吗?!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夏荷收拾好东西拉着罗谷秀赶车。
于火车出发前五分钟,终于坐在了座位上。
被迫拼命追跑的罗谷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夏荷,我再也……不和你一起出差了……”
夏荷也呼出粗气,笑道:“也行,我带其他的朋友见世面,别人肯定很愿意。”
罗谷秀眉毛一竖,反问道:“你还有其他的朋友?是谁?”
夏荷挑了挑眉,狡黠道:“那可不少。”
桔城离海城很近,蒸汽火车在轨道上行驶不到四个小时,两人于下午到达了目的地。
海城很繁华,不少建筑还保持着欧式的风格,夏荷走马观花,罗谷秀倒是看得认真,一路上都惊呼个不停,引来不少人向她投去奇怪的眼神。
根据地址,她们找到了食品工业协会的办公楼,问了门卫给了邀请函后,才顺利得以进去。
办公室内,孙庆阳见桔城食品厂就派了两个小姑娘来,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们知道会输,所以连大师傅都懒得来了吗?
所以说还不如当初就接受五十块钱的价格卖掉配方,也比当众出丑要好。
“这是你们的号码,协会不提供住宿,你们先去招待所放行李,明日一早来协会报到。”
夏荷觉得这人说话含糊其辞,问道:“一早是几点?”
孙庆阳皱着眉头:“还能是几点?你们要是想学习,六点就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