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看总导演,总导演正对着机器,没敢探出头来。
刚才傅司律回来告诉他,苏倾城跑到外面去了,让人去找找。
可临时找猪的素材实在太好,他想动员人先把节目做完再说,等做完节目,苏倾城说不定就自己回来了。
那是个大小姐,雷雨轰鸣的,不可能真去吃大苦头。
而且这里是村落,民风淳朴,到处又都是节目组的人,不会出事。
总导演怕沈郢罢录,硬着头皮撒谎:“苏组长有点事,去忙去了。”
沈郢还是没坐下:“我去找她。”
完全不顾及录制现场所有人,他朝着外面走。
总导演头疼:“沈老师,您要是去找她,我们大家都得等着您,这不是浪费时间嘛!您还是等会再去找她吧。”
又是一声惊雷。
沈郢抿着唇,去旁边拿手机,信号不好,电话拨不出去。
他看向总导演:“她在哪儿?”
总导演被问得一脸懵,他不知道苏倾城在哪儿。
“那个,我也不知道,可能她助理知道。”
沈郢往外走,陈嘉仪忙跟上去:“我没参加找猪的事,应该不影响录制。”
她的随行导演立马拿着摄像头追着跑。
总导演觉得也行,反正沈郢和陈嘉仪炒cp,走另外一条线没问题。
沈郢却回过身,那双眼冷得像冰山上的冰棱,锋芒平等地刺在每个人身上。
他不轻不重地问:“跟了一天,不累?”
话不知道对谁说的,像对陈嘉仪,又像对随行导演,就连总导演也觉得是对他说的。
明明不算恶劣的语气,但其中的不耐烦表露无疑。
所有人不敢说什么。
总导演先观察了一眼江淮许。
只见老爷子一会一双老眼做思考状,一会又像是菜市场八卦的大妈们对别人隐私探寻的热衷……
唯独没有想要管沈郢的意思。
总导演只得对沈郢道:“那行,您先去找苏组长,我们这边继续录制。”
他朝陈嘉仪招招手:“嘉仪,你继续参加录制吧。”
陈嘉仪也不敢再跟,只得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
休息时,她又用小号发了一条状态。
——某节目组的艺统派头可真大,别人冒雨录节目,她倒好翘班玩失踪。
粉丝立马评论。
——在床上把领导伺候舒服了,工作中不就等着别人伺候?
——到底是哪个节目组,上次那个缠着男嘉宾的也是这货吧。
……
羞辱苏倾城的话总能让陈嘉仪解气。
现场,也有不少人好奇沈郢和苏倾城的关系。
有嘉宾忍不住讨论。
“沈老师平常冷冷清清的,怎么会对苏倾城这么上心?他不会是苏倾城的男朋友吧?”
“苏倾城像个暴发户,沈老师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她的,我们嘉仪跟沈老师在一起,比她般配多了。”
陈嘉仪得意。
又有人却说:“哪知道呢。苏倾城有钱,说不定沈老师是她包养的小白脸呢!”
“怎么可能?沈老师可是艺术家,昨天陈嘉仪还说他是江老唯一的徒弟,身价肯定不一般。”
傅司律坐在嘉宾席上听着,冷声道:“看来你们也没心情录节目了。”
他起身,也走了。
总导演人都麻了,想要留傅司律,但傅司律一个冷眼过来,硬控他张着嘴也不敢出声。
此时江老笑呵呵地说:“王导,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也先走了啊。”
老人家脚底抹油,跑得比傅司律还快。
节目刚开始录,就有三个人罢录,尤其江淮许这个主角也走了,他只得让工作人员休息。
艺统组临时办公室。
沈郢找到苏倾城的助理:“倾城怎么不在这里?”
助理吞吞吐吐:“那个……苏组长她……去外面了。”
沈郢问:“哪个外面?”
助理不想再隐瞒:“刚才他们找猪的时候,齐艾掉坑里,苏组长把人给弄伤了。”
沈郢脸色冷:“她不会做这种事。”
助理也觉得是:“苏组长娇身肉贵,犯不着弄伤自己去拉齐艾,按她的性子肯定会找人帮忙,多半是齐艾自己摔下去,污蔑苏组长。”
沈郢眸光幽暗:“倾城受伤了?”
助理叹口气:“何止受伤,还被领导们拉到会议室去教训了呢。傅大导演也不知道跟齐艾什么关系,追出来找苏组长算账,我过去的时候,苏组长跟傅大导演在回廊门口的雨里拉拉扯扯吵架,苏组长摔泥地里……”
沈郢没听完,朝着回廊门口跑去。
香蕉树林里,有个草棚。
苏倾城实在没地方躲了,只得在草棚底下躲雨。
她后悔死了,干嘛跟个无头苍蝇一样,跑到个没人的香蕉树园子里。
现在只能等雨停。
苏倾城看着天,黑压压的。
遥远的天边几条闪电像把天空撕开了似的,没一会轰地一阵雷鸣。
她吓得缩到草棚的角落里,生怕雷劈到自己身上。
要是被雷劈死,不说死相难看,别人肯定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遭雷劈。
苏倾城拿出手机,没一点信号,怕引雷,关机了。
此时草棚外传来哼哼的声音,有些耳熟,是头猪吧。
果不其然,一头黑毛猪从外面进来,跟苏倾城四目相对。
苏倾城胆子不算小,但这头猪太大了,少说得四五百斤,她胆子差些吓破。
好在黑毛猪胆子也不大,试探地往草棚里挪了两步,见苏倾城没动,踩着黑猪蹄趴在另外一个角落。
一人一猪,互相惧怕,互相观察着对方的动静,生怕对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眼见要天黑,雨还没停。
苏倾城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船袜,蜷缩成一团。
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
她就知道苦肉计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看来不是高跟鞋比傅司律重要。
而是她自己比傅司律重要。
以前挺明智的,这次怎么就脑抽呢。
傅司律居然也没找她。
其实她挺好找的,不会蠢得跟齐艾一样掉进石头坑里。
只要傅司律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她。
她向来在不熟悉的路上,只会直走不会拐弯。
想来傅司律心中的天平还是向着齐艾的。
没一会,草棚外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当地衣服的中年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根棍子,先看到猪,才注意到苏倾城。
他打量着苏倾城,又往后看了看,最后视线彻底落在苏倾城的身上。
苏倾城全身湿透,穿着的丝质长裙全部紧巴巴地黏在身上,身体的轮廓一览无余。
她抱着膝盖,保护好自己的隐私部位,一言不发。
男人津海口音很重:“你一个人吗?在这里干什么?”
他说着话,慢慢走近苏倾城。
苏倾城保护姿势更严实:“我是节目组的,在……找猪。”
旁边的大黑猪适时唧唧两下,体现自己的存在感。
男人说:“猪是我的,你撒谎。你是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