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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大陆腹地支援的无数资源,难免有人生出其他心思,毕竟之前的混乱贫瘠的土地上,也有人做出那种事情。
有前人之鉴,才镇压住其他的恶念。
站在后面的凤栖和纸砚忍不住连退两步,异口同声道,“好凶残一女的。”
沈妙竹随手挽了一个剑花,转过身,对着无数百姓说道,“杀他们的是我,剑修沈妙竹。”
“而救你们的,是在场的诸位修士,苍木学院的无数弟子、长老、执事。”
“还有那个人。”
随着话音的落下,留影石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柄长剑。
长剑三尺有余,剑身修长而流畅,有上好的棂玄铁精心打造,表面刻满了繁复神秘的符文,寒芒流转,似乎在低声诉说着过往。
最让人称奇的是,剑的末端坠着一枚红色剑穗,与冷峻的剑身形成鲜明对比。它是用粗细不匀的红线,手工编织而成的,手法生疏,编结处疙瘩凸起,穗子也参差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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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后,楚棠迟疑了一下,掌心一翻,出现了和留影石中一模一样的剑穗。
剑穗模样称不上精致,每一圈缠绕大小不一,穗子也参差不齐,可凑近细瞧,便能看到编织者反复尝试的痕迹,或许是无数次的尝试与重来,指尖被勒出红痕也未曾放弃,藏着独一无二的情谊。
上等的红色丝线似乎是在尽力展示出最佳的效果,坠着几颗圆润的白玉珠,珠子莹润剔透,轻轻晃动,珠子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凤栖被突如其来的“剑穗转移”事件呛到了,“咳咳”,口中的茶水也来不及咽下去。
指尖在留影石和剑穗之间晃动,他开口,“不是,你怎么会也有这样一枚剑穗。”
这么丑的剑穗,竟然有两枚。难道是最新的时尚风向新指标?究竟是哪家商行在售卖?
楚棠虚虚握住,垂着眸,“沈妙竹临走之前给我的。”
这原来是对方亲手做的。
凤栖:“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儿。哪像我这种乡下人啊,都没人送我这种东西。”
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啊?就送剑穗?
对于剑修而言,亲手编织的剑穗,意义重大。
纸砚随口插入话题,不知怎的,又聊到了即将开启的修真大比。
凤栖神色一顿,看向楚棠,“看来你举荐的那个剑修女子是不打算参加这次的修真大比了。关于在边陲的事,你怎么看?”
那个叫沈妙竹的剑修放弃了回来的这个机会,继续留在了大陆的边陲。
楚棠沉默了片刻,“她做得很好,当时的那个情况,众民情绪暴动,甚至一度激化矛盾,以暴制暴是迅速而有力的措施。”
留影石虽然没有过多的场景展现,但是楚棠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情形有多么紧迫。活下去的欲望,死里逃生的侥幸,来自远方的馈赠。
在沈妙竹他们达到之前,数股势力交错,死亡只是常态。万幸,楚棠预料到了未来的情形,早早就出谋部署。
她已经尽力了。
所有能做到,能想到的事情,楚棠都已经尽自己所能了。
屋内,少女端详着手中的那枚剑穗,眼睑微垂,让人看不清真实的情绪,“留在边陲,这是她选择的道。我想,无论如何,她都会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追求无上长生,不是所有人都想追求无与伦比的绝对力量。
守护目之所及,亦是一种道。
“这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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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砚身为一个活了一百六十八岁的元婴期修士,此等天赋,在天才遍地的洪武大陆都属于佼佼者。他没有别的长处,比这些天才早出生,就是他的长处。
“听说这次的修真大比,是扬名大陆的好时机,与整个大陆的天才一同较量,无数世家子弟,学院瑶光榜上的天骄,听说连很多不出世的大能也要前来。”
对于前半部分,凤栖表示认同,但是对于后面半部分,他表示不理解。
凤栖;“那些大能都寿命数千年了,对于这种百年一次的小打小闹比赛,他们看得上眼?”
楚棠接过话,“我猜他们想的不是‘这些小辈里有几个好苗子,让我收两个做徒弟’,他们想的是‘我们当初可没有你们这个条件’。”
此话一出,凤栖和纸砚直接被逗笑了。
纸砚转头对着凤栖说了什么,凤栖看了楚棠两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凤栖离开前,嘴里嘟囔着,“楚棠喜欢吃甜豆花吗?”他摇摇头,“我可是咸豆花党。算了,不去想了。甜豆花、咸豆花各来一份吧。”
纸砚是故意的,故意将凤栖支开,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楚棠,你觉得人世间是何解?”
楚棠心想,终于来了。对方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终于问到关键的问题了。
青绿衫少女单手托腮,斜斜睨了对方一眼,“语焉不详,我拒绝回答。再者说来,我回答与不回答,又不关乎我的课业成绩。”
换句话说,没有好处的事情,她不干。
纸砚:“……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这不是论道嘛。”
楚棠侧过头,碎碎念叨,“……十八、十九、二十……”
清秀男人一脸懵逼,完全没有预判到对方的反应,“你在干嘛啊?你中邪啦?”
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报数?
楚棠抽空回答了一句,“有句古言说得好,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倒是要看看,你浪费我的光阴,究竟还要欠我多少钱。”
纸砚,一个专注写文的成熟写手,书粉遍布洪武大陆的顶流着书人,哪怕他阅历甚深,见多识广,此刻却也沉默了。
“……真的是掉钱眼里了。”
楚棠点点头,继续报数,“……三十、三十一……”
纸砚连忙摆手,打断对方的话,“好了好了,我真的是怕你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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