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微熹。
盛晚樱是被浑身的酸痛给疼醒的。
她蹙着眉轻哼一声,刚想翻身,腰腿间传来的不适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感觉,活像是被千军万马碾过似的。
一想到昨夜的激烈的缠绵,盛晚樱顿时脑袋清醒了!
我……我,就这么把大反派给睡了?
她微微侧目,却然对上了六双低眉顺目的眼睛——
床边整整齐齐站着六个侍女,个个手捧金盆玉盏,见她醒了,齐刷刷福身行礼:
“阿莺小姐万安。”
盛晚樱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她拽着锦被往后退了退,满脸懵逼:“阿樱?”
难道那人把她认出来了?不应该啊,他不是挺恨她的吗?
为首的侍女恭敬道:“回小姐的话,今早陛吩咐,赐了您名,叫做阿莺,黄莺的莺。”
侍女顿了顿,又补充道,“陛下说...…小姐昨夜...咳,声音婉转,恰似黄莺啼春...…”
盛晚樱:“......”
反应过来后,整张脸涨得通红。
气得一把抓起枕头砸向床柱:“傅妄瑾你丫的神经病啊!”
枕头里的鹅绒飞散,飘飘扬扬落了满床。
盛晚樱咬牙切齿地裹着被子坐起身,心里把那个混蛋骂了八百遍。
你才黄莺!你全家都黄莺!你们祖宗十八代都是黄莺!
骂了个彻底后。
盛晚樱还是任由侍女们将她搀扶着踏入浴池。
温热的水流裹着药草清香漫过她酸痛的腰肢。
她低头瞥见锁骨处几枚嫣红痕迹,耳尖顿时烧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搅动水面浮着的花瓣。
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沉下水里。
“小姐,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加的舒筋活络的药材。”为首的侍女捧着玉勺,轻轻舀水淋在她肩头。
鎏金舀子划过水面,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盛晚樱懒懒靠在池边,装作不经意间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那个……傅……陛下他人去哪了?”
侍女们交换了个眼神,绿衣侍女回道:“陛下寅时就去了七晨堂,这会儿估计还在和其他大人议事吧。”
说完又补充道:“听说前线来了加急军报,陛下连早膳都没用呢。”
盛晚樱指尖一顿,水面涟漪平了几分。
她微微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昨夜偷听刘裕和他小妾的对话浮现在脑海中。
按照目前的局势,傅妄瑾的军队势如破竹,未来有极大的可能性攻进大燕腹地。
如今帅府不在,兵权全在燕帝手中,后期傅君澜也定会参战……
那悦曦姐,和盛夫人呢……
想到这,心中不免染上了几分忧色。
人间副本的剧情,她并没有看完,所以到底哪国胜,她也不知道。
可只要是打仗,伤亡就是避无可避。
盛晚樱,自私的希望沈悦曦不要被波及。
但她如今已经与傅君澜成亲,成了大燕的大皇妃……
这种想法显然成了空谈。
沐浴完后,盛晚樱换上了一袭红锦绣梅罗纱裙,衣料随着她的动作如水般流动。
她对着铜镜左照右照,“那个,要不你们帮我弄一个侧麻花辫吧。”
“好的,阿莺小姐。”
侍女顺从的为她编了一个侧辨垂在她的肩头。
盛晚樱对着镜子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清爽多了,既不会碍事,又不会因为复杂的发髻扯的头皮疼。
她站起身,红纱裙摆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忽然,她脚步一顿,想起侍女说傅妄瑾连早膳都没用就去议事了。
好不容易涨了好感度!她要抓住机会!
“厨房在哪儿?”她突然问道。
侍女一愣:“小姐要用膳请随奴婢来。”
“不是。”盛晚樱摆摆手,唇角不自觉地抿了抿。
侍女们会意,立马颔首,“小姐随奴婢
———
七晨堂
青铜灯盏在堂内静静燃烧,火光映照着中央的军事沙盘,将山川城池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傅妄瑾斜倚在太师椅上,手执一盏清茶,茶烟袅袅,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
他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将领们的争论,眸色深沉看着沙盘。
一面黑旗,正插在津城的位置上。
“津城地势险要,若强攻,我军必损兵折将。”
一位年长的将领抚须沉吟。
“可若不取津城,大燕腹地便始终有屏障,倘若能将其攻下,之后攻打大燕,水陆两路后期支援,也会更加便捷。”
另一名年轻将领也跟着道,“听闻华京那边,已派二皇子傅武怀前来支援监军,若拖延太久,只怕援军会越来越多。”
听到“傅武怀”三字,傅妄瑾的茶盏边缘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他唇角轻扯,似笑非笑,却仍未开口,修长的手轻抚墨影的脑袋。
“除去二皇子,津城守将陈肃也是个硬骨头。”
又一名将领沉声道,“此人用兵谨慎,城中粮草充足,若我们围而不攻,反倒会被他们耗死。”
“不如火攻?”有人提议,“津城前方有一处密林,若借风势烧林,自然能逼他们出城决战。”
“不妥,火势难控,若风向有变,反倒会烧到我们自己。”
争论声在堂内回荡,傅妄瑾始终未发一言。
他低垂着眼睫,似在沉思,又似对这些争执毫不在意。
直到将领们的目光渐渐聚集到他身上,他才缓缓抬眸,眼底一片冷寂。
“说完了?”他嗓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众将领噤声,堂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傅妄瑾将茶盏搁在案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扶手,目光重新落回沙盘上的津城。
将领们面面相觑,只得重新低头审视沙盘,试图找出更稳妥的进攻之策。
就在这时,
一位身着靛蓝南疆服饰的将领突然上前一步,银饰腰链哗啦作响。
“陛下明鉴,津城固守城池,虽确是块硬骨头,但我南疆人生于山岭密林之地。”
傅妄瑾支着下颌,深邃的眼眸在灯下泛着森冷的光。
声音轻得像蛇信子舔过刀刃,“接着说。”
“属下与众南疆兵卒有一食菌,其孢子若无特殊方法接触,便会喉中生丝,将人绞杀致死,并且具有一定的传染性。”
“若能将他们一支队伍引进密林,染上此菌孢子,再放回城中,定能将其从中瓦解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