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你终于来了。”
沈冰左眼皮跳了跳,古代自来熟的体质,让人佩服。
“郑大夫容光焕发,看起来,心情不错。”
如果不用一副迫不及待,恨不得上手抢的眼神,死死盯着她身后的背篓更好。
“好,非常好,托小沈的福,医馆多日来,迎来第一位病人。”
沈冰:“……”
这么大的医馆,一天就来了一位病人,能高兴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今日……”
郑大夫全部心思放在沈冰身后的背篓上,猜测里面都有什么药材?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沈冰,自然也就没看到对方无语的表情。
“给。”
沈冰把背篓递过去,她见什么采什么?治疗常见病的基本都有,不过量少。
郑大夫每拿出来一种,眼睛就亮一分,“两根补气的蜜黄芪、两块补血的生地,止血的茜根,散血的田七,化瘀血的小蓟,降火的玄参……”
“大姐,喝茶。”
小赵把茶杯放在沈冰右手边,迫不及待凑过去,有几味是店里急需的,这样有病人,就可以抓药了。
沈冰没兴趣参与两人之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是茉莉花茶,口感清爽、甘醇。
比上次万福来酒楼喝的那杯,泡的好,小赵留在医馆抓药可惜了,不说沏茶的水平,单说口才,一般人也比不上。
郑大夫拿出算盘,噼里啪啦开始算,其中有两味珍贵药材。
“一共八两六百二十文。”
打了一张欠条,递给沈冰,到嘴边的问话,实在没好意思问出口。
她一个坐堂大夫,现实所逼,成了账房,成了管事,成了巴不得,多打几张打欠条的人。
她容易吗?
等东家回来,她要涨月银。
沈冰接过,对上郑大夫欲言又止的眼神,微挑眉头,一脸苦恼道:“我现在以采山货为主,每天现结,医馆两天来一次,是我的极限。”
一个给钱,一个打欠条,先顾哪一边,不用想都知道。
“是,等东家回来,定不会亏待小沈的。”
郑大大愧疚的低垂下头,她贪心了,目前打欠条无异于空手套白狼。
“对了,这是那位病人的诊金加上抓药的钱。”
她不舍的把两百文递过去,东家联系不上,她和小赵一连吃了大半个月野菜了。
“不急,等东家回来,一起给我结算,近日看病所得的银两,你们用来改善伙食,或者进购药材。”
她送过来那点药材,根本无法支撑一个医馆。
“好,好。”
郑大夫说着眼眶红了,锦上添花的人,处处可见,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
“我还有事。”
沈冰没忘记,还欠佟记糟坊掌柜,二两银子,归还期限就在今日。
“我送你。”
郑大夫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让让,快点让让。”
一个身穿灰色紧身长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娃,向医馆冲过来。
沈冰眼疾手快,拉着郑大夫躲闪到一旁,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好险。
差一点,两方就撞上了。
女人壮的和熊一样,她和郑大夫加起来,也不够一下的。
小赵扶住心有余悸道郑大夫,“您还好?”
“没事。”
“这里大夫呢?快点出来,救救我闺女。”
女人声大如雷,隐隐带着哭腔,她的闺女,千万不能有事。
郑大夫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上前,扫了眼脸色青紫的女娃,“快,把她放在一旁木床上。”
女娃被女人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在外面窥探不了一丝。
看清楚后,她着实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女娃的情况如此严重。
女人满头大汗,六神无主时,下意识按郑大夫的话做。
“闺女,你千万不能有事。”
第一次,带孩子出来逛街,见到卖糖人的,吵着要吃,她就买了一个最大的。
结果。
闺女吃着糖,没跑两步,就噎到了。
郑大夫给女娃检查后,近日营养不良发白的脸,更加苍白了,她颤抖的收回手。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孩子现在出气多,进气少,来的早,还能想办法试试。
女人瞪大一双猩红的眸子,两只手抓紧郑大夫的衣领。
“你不是大夫吗?我闺女生病了,你为什么不救?
黑心的医馆,黑心的大夫,我王大同有钱,多少钱,我都给,只要你把我闺女救回来。”
女人抱着孩子满大街跑,早就引起很多人注意,这会儿,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杂乱的议论声,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她把郑大夫松开,手忙脚乱把身上所有钱掏出来。
“救我闺女,全都给你,不够,让下人送过来。”
郑大夫双手紧握,无力的站在一边,她真的没办法,女娃眼看要断气了。
“五百多两,这人真有钱。”
“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李家镖局的少主。”
“她只娶了一个夫郎,那位夫郎身体不好,多年,两人仅有一个闺女。”
“哎!造化弄人。”
“李少主,是从万隆医馆过来的,那边都治不了,这边……”
“闭嘴,全都给我闭嘴。”
李少主如同暴怒的狮子,怒视围在医馆门口的人群。
没人发现,沈冰何时靠近木床,更加没人注意到,她何时把孩子抱起来的。
海姆立克急救法,古代没有,现代大多数人都会。
沈冰从背后环住女娃,手放在女娃腹部肚脐往上三指处。
双手握拳,拳心向内向上挤压女娃腹部,快速有力按压。
这边的声响,让低垂下头愧疚的郑大夫,循声望去,见到沈冰奇怪的救人手法。
沈冰对医馆有恩,她不能让对方参与进来,一个普普通通种地的老实人,根本承受不住李家的报复。
她上前一步,“女娃在弥留之际,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小沈,这里没你的事,把人给我,你先回去。”
李少主猛地转身,锐利的视线落在沈冰身上,“你是谁?这里的大夫?”
走南闯北跑镖多年,受伤是家常便饭,整上医馆她全部去过。
她记得。
郑家医馆没有这么一位坐堂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