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浠在地下停车场缓了好一会儿,才叫来代驾,前往医院看望父亲。
父亲已完成了手术,最近在接受化疗。
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
每每去看他,云浠都忍不住想落泪。
她想不明白,平日里身体健硕如牛的父亲,怎么就患上了这样的绝症。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也不知道这次手术之后,能否有所好转。
哪怕再延长三五年的时间,对云浠来说,也是知足的。
站在病房门口,接连几次深呼吸,她才扬起甜美笑容,推门而入。
“爸,告诉您个好消息······”
她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当看到父亲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面容,心脏刺痛,
眼底酸涩,喉咙更是像堵上了一团棉花。
那感觉,就仿佛溺了水。
可怕的窒息感生生将她笼罩,让她喘不上气来。
病床上面颊凹陷,被病痛抽去气血的男人闻声缓缓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瞧见是女儿的身影,立马强撑着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如同枯败的树枝,别说是自己起身了,就算有人帮忙也脆弱得一碰就能折。
挣扎几下,气喘吁吁。
云浠见状,赶忙上前,“爸,您别动,好好躺着。”
阻拦的过程中,她轻轻摁住了父亲消瘦如同纸片的肩头,喉头一哽,险些哭出声来。
上次来的时候,还没瘦成这个样子。
这才几天时间,怎么就······
云浠别开脸,生怕被父亲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爸看了直播···”云义冬咧嘴,笑得慈爱又艰难。
就连声音也显得那样微弱。
他说,“你们的项目很成功,爸爸为你高兴,为你骄傲。”
“你比爸爸强,公司交到你手里,爸爸放心。”
短短两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云浠不想当着父亲的面哭的,可她真的忍不住。
眼眶泛红,眼角漫出了晶莹剔透的泪花。
“您别说话了,好好养着,医生说了,再过一段时间您就能出院了。”
“到时候我带您去沿海城市旅游,您不是一直都想自驾游嘛······”
云义冬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扬起一抹欣慰的笑。
“好,都听我们浠浠的。”
——
云浠等父亲睡着,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房门一关,悲痛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向来坚韧挺拔的脊背,剧烈颤抖,缓缓下弯,最终无力地蹲在病房门口,泪流满面。
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臂,以此来抑制哭声。
可难免还是会从喉咙深处溢出些许的呜咽,破碎得让人心疼。
“云小姐···”有人给她递来一包纸巾,低沉的嗓音似乎透着对她的心疼。
云浠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是戚医生。
可她没好意思抬头,只是伸手接过,低声道谢。
她现在这副样子太狼狈了,实在没脸见人。
邵乾屹赶到时,恰好看到戚泽文安慰她这一幕。
隔着一段距离,虽听不清姓戚的再说什么。
但大家都是男人,他看云浠的眼神中流露着什么样的情绪,邵乾屹再清楚不过。
几次三番的,这货在他老婆面前孔雀开屏,邵乾屹看他不爽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他并未直接冲过去把场面闹难看。
而是让云氏项目组的负责人给云浠打了个电话,告诉她项目还有一点小问题,将她从医院骗了出来。
云浠往停车场走,低调奢华的迈巴赫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降下,露出那张英俊绝伦的脸庞。
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公司的项目出了问题。
而是他有问题。
刚刚痛哭过一场,眼睛还微微肿着。
如今隔着车窗看到他,更是一阵刺痛。
不过很快,她便冷漠将视线移开,抬脚继续向前。
邵乾屹下了车,追了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哭过了?”
云浠一言不发,只是拼命地甩他的手,想挣开他的束缚。
邵乾屹怕伤到她,索性微微俯低身子,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塞进了车里。
动作之快,云浠都没来得及反抗,就听他下令,“开车!”
车子启动,隔板升起,邵乾屹有些霸道地将她圈禁在怀里。
幽深如海的视线定在她愠怒的脸上。
“是不是贾沅薇冲撞了你?”
“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别跟她一般见识她······”
瞧瞧,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又护上了。
云浠心头一痛,嘴角扯起一抹淡笑,打断他:“你多虑了。”
“三年来我都不曾跟她一般见识过,又怎么会在临近离婚的时候找不痛快呢?”
再次从她嘴里听到离婚二字,邵乾屹眉心微动,胸口莫名一堵。
他以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的关系有所改变。
不至于再走到离婚那步了。
没想到···
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离不可!
心情烦闷,英俊的面容犹如结了寒冰,阴沉而落。
云浠才不管他是何种难看的脸色,冷如刀锋的眼神朝他射过去。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如今项目已顺利完成,也是时候该聊聊离婚的事了。”
邵乾屹微微蹙眉,眉宇间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烦躁。
“非离不可?”
“是!”态度坚决。
“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云浠斩钉截铁,“没有!”
邵乾屹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表现良好,尽到了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可她竟半分情面不讲。
心情郁结,看她的眼神也冷飕飕的。
沉默一瞬,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慑人的寒光,嗓音恢复了惯有的不近人情,“行!明天一早带上你的律师去我办公室聊。”
答应得如此痛快···
云浠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心脏迅速下沉。
不过很快,露出标志性微笑,与他约定:“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