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了。
云浠被要求配合调查。
整整12小时,她被来来回回地讯问。
精神一度崩溃。
可她满脑子担心都是邵氏、邵乾屹以及爷爷奶奶。
哪怕她只被拘传12小时,这12小时里外面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她被警察带走时,堵在邵氏楼下的那些小报记者,云浠不禁头疼欲裂。
而他们恶毒的问题更是犹如魔音一般,在她耳边盘旋,久久不散。
“云小姐你为什么要谋害你的丈夫,是因为他出轨你不甘心吗?”
“据说邵总成了植物人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是吗?”
“如今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是你想要的吗?”
······
太恶毒了。
即便她一言不发,云浠也能想得到几分钟之后网络上会传成什么样子。
难怪邵明轩说只要一时就够了。
这十二小时足够他侵占邵氏,气倒爷爷奶奶,更可怕的是···
伤害邵乾屹!
之前他就想给邵乾屹下毒,置他于死地。
如今邵乾屹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更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越想越怕,云浠浑身冷汗连连。
以至于12小时一到,在大雪封路打不到车的情况下,她不顾严寒奋力往医院跑。
邵乾屹,不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你还没亲口告诉我,喜欢我究竟是真是假···
邵乾屹,你等等我。
从警局到医院,开车十几分钟的路程,云浠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可当她风尘仆仆、满怀期待地冲进住院部时,却听到——
“我们家薇薇怀了邵先生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是检查报告···”
云浠猛地停了下来,双腿瞬时变得好似有千斤重,根本挪不动。
三个月···
那也就是他去国外处理收购公司业务的那段时间。
也就是被爆料与贾沅薇海岛度假的时候···
云浠心碎一地。
眼底却一片清明,没有一丝泪花。
她的眼泪,早在她们车祸的时候,在得知他这辈子极有可能醒不过来的时候···
流干了。
他口口声声我与贾沅薇没有男女那档子事。
如今贾沅薇却怀上了他的孩子。
云浠微微仰头,将哽在喉咙里的那团气缓缓吐出。
随即嘴角绽开了大大的弧度。
她笑,
笑自己是个十足的傻瓜。
每次给几颗甜枣,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云浠你忘了吗?
在他眼里,你就只是个维持商业稳定的工具啊。
如若不然,他又如何会娶你?
又为何迟迟不肯离婚?
外界皆知邵家大少爷心智如妖,算无遗策。
可你偏偏把他的谋略当场了可怜的喜欢。
云浠忍不住在想,车祸时他的那番话或许也是他的计策吧。
一句我喜欢你,让她在他倒下之后也心甘情愿为他拼命。
傻!
真傻!
贾母欢快的声音仍在走廊里回荡。
“如若邵先生真的醒不过来,我们家薇薇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邵先生唯一的骨肉···”
邵守文说了什么云浠没听清。
她也不想听了。
她扶着墙壁缓缓转身,迈着虚浮紊乱的步伐,重新走进了风雪里。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
梁瑜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快冻僵了。
“云总——”梁瑜被她这副狼狈凌乱的模样吓到了,声音难掩哽咽。
她颤抖着将她扶上了车,眼底泪花晶莹剔透。
她一遍遍含泪问:“怎么会弄成这样?”
云浠冻僵的手费力地朝她伸过去,试图帮她擦泪。
可她的手太僵了,根本伸不直。
梁瑜见状,彻底绷不住了,双手轻轻捧在她的通红僵直的手,放声大哭。
“别哭···”
云浠嘶哑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
“梁瑜,别哭。”
从今往后,她都不会再为不值当的人糟践自己了。
她的心,彻彻底底地冻死在了这个雪夜里。
——
云浠被梁瑜送回了公寓。
又是毛毯又是热水的帮她回温。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暖和一些?”梁瑜仰头,满脸担忧地凝着她。
不仅是怕她冻坏,还因为···
网上那些风言风语。
云总被传唤这12小时,网上各种谣言,虽然她已经让公司的法务部门尽力在处理了,效果却也是微乎其微。
有人故意搞事情,花钱买了大量的水军,哪里是她们能警告得过来的。
“邵氏那边···”梁瑜欲言又止。
云浠摇头,“邵氏那边什么样我已经不关心了。”
“只要尽力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就足够了。”
梁瑜不解,染着湿气的眸子瞪得又大又圆。
云浠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一笑,“用不了多久,我这个少夫人就要下台了。”
梁瑜深知她爱惨了邵乾屹,哪怕他现在昏迷不醒,她也是绝对不会放弃他的。
所以这话梁瑜听得一头雾水。
直到——
贾沅薇怀孕的消息席卷全网。
梁瑜这才明白云浠刚才那话的真正含义。
梁瑜气结,一时间没忍住当场破口大骂。
骂着骂着,就红了眼。
“云总,你心里不痛快就哭出来···”
比起她在她面前痛哭一场,现在没事人似的才更让梁瑜感到害怕。
云浠闻声缓缓昂起头来看她,笑着反问:“有什么好哭的呢?”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着是。”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渣男而伤心难过呢。”
她利落起身,打电话给律师,说了自己的要求,让他帮忙起诉离婚。
挂断电话,立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茫茫夜色,云浠的眼神里写满了坚定。
这一次,她们的婚姻真正地走到了尽头。
······
这一夜,梁瑜没走,留下陪她。
姐妹俩又喝了不少酒。
最后东倒西歪在沙发里就睡了过去。
直至次日清晨,手机炸响:“太太,邵总醒了!”
醒了?
云浠蹭地从沙发里坐了起来。
下一秒突然清醒,嘴角绽开了嘲弄笑容。
“他醒了你该通知的人不是我。”
···
但她还是去了。
带着离婚协议书去的。
既然他醒了,就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走起诉流程了。
病房门被她推开,里面除了躺在病床上的邵乾屹再无别人。
她走过去,居高临下。
“既然醒了,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男人缓缓掀开眼皮,朦胧的视线带着陌生的寒光,冷冷吐出两个字:“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