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珏眼里的笑意浓到都快溢出来了,只是这份笑意里却不带温度,笑得隋怜透心凉。
她绞尽脑汁疯狂编着瞎话,那不安分的狐狸尾巴却缠上了她纤细的脖子,一寸寸地收紧。
“一个末品答应在这后宫本该忙于自保,可朕每一次见到你,都觉得你很悠闲自在。今日,你更是给了朕一个惊喜,朕竟然在柳妃的碧玉宫看见了你。”
“又恰好她的双鱼玉佩变成了那副鬼样子,你该不会要和朕说,你只是闲得无聊来这里散步的吧?那隋答应你可真是很有雅兴呢。”
君长珏一双狐眸也随着慢慢染红,露出嗜血的妖异。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忽然就收起了嘴角那一抹总是邪魅轻佻的笑容,美艳的容颜像是被冰霜凝结般冷沉了下来,那森寒刺骨的眼神似是要把隋怜的心肺剖开,一探究竟。
隋怜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颤,她怀里的小黑狗崽颤得更厉害,一人一狗抖得都快掉渣了。
“我,我……”
她挣扎着,唇间吐出断断续续的语音。
君长珏歪着头,耐着性子等她说完,却瞧见她翻起了白眼,脸色都发青了。
他蹙起了眉,心道,这女人不会真这么没用吧?
他这才使了指甲盖那么大点的劲儿,她这就快窒息了,就说不出话来了?
该不会是又想用这种办法来骗取他的同情吧?
隋怜翻着白眼,死狐狸的尾巴掐着她脖子不松手,这要她怎么开口解释?!
君长珏不信邪地又掐了她两秒,眼见隋怜真要被掐晕了,他才收了尾巴。
隋怜不轻不重地摔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才把这口气顺过来。
而她头顶的妖孽男人就用一脸嫌弃的神色看着她,冷声道:“真娇气。”
隋怜抬起头望着他,泪眼朦胧:
“陛下,婢妾会在碧玉宫,是因为安常在给婢妾托梦。”
君长珏笑了,一脸朕就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隋怜知道他不信,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梦中的安常在变得很可怕,她威胁婢妾来碧玉宫替她找一样东西,还说婢妾如果不来,她就一直缠着婢妾,让婢妾不得好死。婢妾实在是怕了,才偷偷潜进碧玉宫。”
说完,她一副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模样,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像是一朵霜打的花,可怜又无助。
君长珏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片刻,忽而问道:
“她让你找什么东西?”
隋怜抬眸瞥向就开在不远处,通体碧莹如翠玉的那朵绿牡丹,“婢妾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据她所说,这东西就埋在这一簇绿牡丹花下。”
她的话真假参半,但最后透露给君长珏的信息,确实是她此行的真实目的。
至于君长珏待会儿到底在底下挖出什么,她也不好说。
君长珏微眯起眼睛盯着这一株牡丹花看了半晌,唤来了白釉,命他把这块地挖开。
白釉迟疑道,“陛下,这碧玉牡丹是柳妃娘娘悉心培育的孤品,娇贵得很。若是就这么挖出来,就再也种不回去了。”
“没听隋答应说吗,这底下有东西,挖。”君长珏毫不犹豫。
“遵命。”
白釉带着两名宫人,动手开挖。
隋怜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正望着这边,她朝寝殿的窗户看去,就见柳妃阴着脸站在窗边,眼睁睁地看着君长珏的人把她珍爱的碧玉牡丹掘了根,像扔枯草似的扔在了一边。
同为女人,隋怜不用猜也知道柳妃此时的心情。
必然是无比愤怒却又无从发作,只能哀怨地盯着君长珏这狠心的狗皇帝,默默咬碎一口银牙。
隋怜又觉得庆幸,也幸好君长珏施了妖法把她的身形隐匿了起来,不然要是柳妃看见了她,得知了挖牡丹的事是她撺掇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恨她。
“陛下,挖到了!”
白釉把深埋在泥土里的骨罐双手捧了出来,恭敬地奉到了君长珏面前。
君长珏看了会儿骨罐,又转头看向隋怜:
“隋答应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隋怜看着那无比眼熟的骨罐子,心里闪过诸多念头。
规则分明说,这里面藏着安常在的私房钱。
可这玩意儿看上去,分明和她屋子里那些会唱歌的闹鬼罐子一模一样。
但她秀美清冷的脸上,却只有深深的困惑,无辜得不能再无辜。
君长珏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微笑道:“你来开罐。”
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开棺?
这也太不吉利了。
隋怜磨蹭着不想动手,却听君长珏幽幽道:
“还是你想让朕请柳爱妃来,你当着她的面来开罐,让她知道你为何要掘了她的碧玉牡丹?”
隋怜瞬间老实,她把心一横,伸手就把堵着罐口的木塞拔了出来。
一股阴冷的凉气冒了出来,但她想象中的可怕画面都没出现,于是大着胆子从罐口往里望了一眼,里面竟然装着满满的铜钱。
君长珏示意白釉把铜钱都倒出来。
日光下,铜钱上冒着黑气,币身上篆着“幽冥通宝”四字。
幽冥通宝?
隋怜在心里琢磨着,这一定不是雍朝市面流通的钱币,恐怕是阴间的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