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怜盯着手心看了片刻,在心里努力想着,她要选择驱灵。
正如她期待的那样,手心上的血字交替,现出新的规则:
【隋小主,您确定要选择‘驱灵’神通吗?
若确定选择‘驱灵’神通,请捉来邪祟或鬼魂一只,于明日申时前与其缔结阴契,令其认您为主。
日后小主可以驱使您的奴仆做事,奴仆所能办成的事受限于它本身的力量强弱,以及它们对您的忠心程度。
因小主的生辰八字和体质特殊,您在‘驱灵’上有着特殊的天赋,只要您能成功踏入‘驱灵’的法门,您在‘贵人’位分时可以破例驱使最多三只奴仆。】
隋怜的眸光一亮,原来“驱灵”是这个意思。
虽然要达成驱灵的条件更加苛刻,但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
而且规则也说了,她在“驱灵”上更有天赋,选择有天赋的神通才能事半功倍。
手心的血字仍在往下写:
【经检测,隋小主已经拥有一只愿意认您为主的邪祟,此邪祟的品种为凶煞,力量等级不明,原身不明,下落不明。
若是小主能在明日申时前找回这只凶煞,也算小主成功选择‘驱灵’。】
隋怜立刻在心中谋算起来。
明日一早她就要跟着珍贵嫔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若是一切顺利,她在离开凤仪宫后可以先不回清宁宫,把时间都用来寻找黑狗。
黑狗喜欢待在井里和水中,那她就主要去寻找后宫有井和有水的地方。
但若是实在找不到黑狗——
隋怜眸光微动,疏影院的后院里一到了晚上,就有许多孤魂野鬼在那里飘荡。
这些孤魂野鬼的力量并不强,她若是捉一只来结阴契,难度应该不会太大。
唯一的问题是规则给她的时间太紧,她必须在明日申时前结完阴契,等到明晚再去就来不及了。
那就只有今夜回疏影院。
隋怜换了身不起眼的深色衣裳,然后把桑榆叫来。
桑榆来的时候,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儿,头顶带着一朵白色鬓花。
【你可以信任桑榆,也可以信任头顶佩戴白色首饰的‘桑榆’。】
隋怜明知这个桑榆是镜灵假扮的,心里反而喜悦。
真正的桑榆只是个普通的宫女,但镜灵既然能在君长珏手下做事,那一定有些本事。
有它陪着回疏影院,降低了她在路上的风险。
至于到了疏影院后要做什么,她只要编个借口让镜灵守在院子外就能独自行动了。
“桑榆,我有东西落在了疏影院,你陪我回去一趟。”隋怜和颜悦色道。
镜灵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小主,夜晚的清宁宫可不太平。”
隋怜沉下眼眸,她走到卧房的窗边朝外面看去。
这一眼令她头皮发麻。
不知何时,春棠阁门外的桃林起了一大片浓重的雾,雾里似乎有很多黑色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白日美丽的桃花,似是在深夜之中化成了扭曲的怪物。
但在浓雾的遮挡下,隋怜又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知到隐约的,不可名状的恐怖。
既然看不清,那就先不要看了。
只要怪物进不来春棠阁,她又何必吓唬自己。
隋怜强迫自己的脑子停下那些可怕的联想,从桃林收回眸光时,无意中瞥过了楼下的院门。
这一眼扫过时,她本来很随意。
但很快,她的身子就猛地僵住。
因为她意识到了,她刚才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隋怜盯着窗边沉默了半晌,又忽然垂眸朝院门望去。
只见一个诡异的身影像蜘蛛般伏在地上,用眼睛透过门底的缝隙窥探着春棠阁的内部。
隋怜盯着那道身影,离着这么远的距离,那人又是头朝下,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从动作和姿态,还有对方的衣着打扮中能看出,那是个女人。
这女人头上戴着的簪子和步摇,从轮廓上也看也十分眼熟。
隋怜立即就认了出来,是戚贵人。
白天被她用老鼠吓住的戚贵人,在夜晚去而复返,趴在了她的院门底下。
她看着戚贵人时,一旁的镜灵也在偷偷看着她。
它很好奇,这种时候她会是什么反应?
却见她脸上没有惊慌畏惧,而是带着几分怒意,冷着眼眸吩咐:
“你去找只老鼠来,找不到真的,就弄个假的。”
“然后把老鼠悄悄扔到院门底下那只女鬼的脸上。”
隋怜盯紧了镜灵的眼睛,嘴角勾起明媚的笑意,温柔地问:
“这点小事,你一定办得到吧?”
镜灵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主,奴家办事,您就闹心吧——哦不,奴家嘴瓢说错了,是放心,您且放宽心!”
说完,它继续哼着那首轻快的小曲儿,左摇右摆地扭着屁股出去了。
隋怜不忍直视,赶紧收回目光,继续望着窗外。
别的不说,这死人的耐力是真的好,戚贵人就那么稳稳当当地趴着,半天了连姿势都不变一下,要是搁她趴在那儿,腿早就麻了。
忽而,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朝地上的戚贵人走去。
镜灵迈着小碎步,飞快地捣腾着两条小细腿走到了院门前。
隋怜为它捏了一把汗,生怕戚贵人看见它,待会儿的把戏就耍不成了。
戚贵人的身影始终没动。
随即,隋怜却听见镜灵的轻笑:“嘻嘻。”
镜灵在院子里发出的笑声,隋怜站在楼上却能听见。
可地上的戚贵人却好似听不见这近在咫尺的声音,直到镜灵弯下腰,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她的衣领。
戚贵人终于像是活过来一样,开始在地上不安地扭动身子。
“衣裳里好像有东西……”
她翻着白眼,喃喃道,“怎么会呢,我晚上洗过澡换了新衣裳才出门的,身上不可能有脏东西。”
“一定是莲儿和栀儿那两个懒骨头糊弄我,把脏衣服当新的拿给我穿!”
“哎呀,这东西在咬我!”
戚贵人一开始还顾及着不能惊动别人,只是小声地念叨,但被咬了一口后,她就像是疯了般大叫起来:
“是老鼠,是老鼠在咬我!救命啊,老鼠把我的肉咬下来了!”
她的嗓音极其尖锐,像是锋利的长指甲划破了黑夜。
桃花林里的浓雾也变得更加躁动,森白的雾气里泛着丝丝缕缕的血红,像是活物一般伸出触角朝着春棠阁的方向蔓延,却始终无法迈进春棠阁的院门一步。
隋怜在窗边望着这一幕,眸光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