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菁冷眼看向赵瑞,看着他那张曾经说出无比动人情话的嘴,如今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冷酷无情。
可即便是这样,赵瑞依旧是一脸坦然,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秦菁:“我就问一句,之前瑞爷说过的那些情意绵绵、山盟海誓的话,可还做数?”
赵瑞一顿,转开话题道:“菁菁,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始终是爱你的,不然也不会那般与宋鱼为敌,也不会执意要将你留在府里。”
秦菁:“信与不信又有何妨呢?眼下最要紧的是讨好刘大伴,守住你的官职,守住你的飞黄腾达,日后你我再也无瓜葛,是不是这个意思?”
赵瑞:“菁菁,我说过这一切都是为好!你若是需要时间慢慢理顺思路,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你要明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要认清眼前的局势才好,毕竟……”
秦菁:“够了……!滚!”
赵瑞:“菁菁……”
秦菁:“你给我滚出去!!”
秦菁说着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剪子,转身就朝着赵瑞扎过去,赵瑞吓坏了,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翠松苑。
秦菁手中的剪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秋雨见状,连忙上前欲扶,却被秦菁拒绝了。秦菁娇好的面容满是泪痕,只见她双手掩面,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整个翠松苑瞬间被她的悲泣笼罩。
秋雨就在秦菁身侧,分分明明地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只觉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秦姨娘如今落得个要给阉人当对食的下场,实在让人唏嘘。
这是否应了她小时候听过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说?秋雨也跟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久之后,秦菁才停止了哭泣,将满头的发饰取下,失魂落魄地往院中走去。秋雨顺着方向望去,只见秦菁一直走向院中的一口枯井,忙拦在了前头。
秋雨:“姨娘,你若是这么自轻自贱,岂不是便宜的那人?”
秦菁微微一顿,看向秋雨。
秋雨又道:“我尚且知道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清楚。眼下虽然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少夫人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秦菁绝望地笑了笑:“你是说宋鱼?她此时大抵是巴不得我死,怎么可能帮我?”
秋雨:“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姨娘,你难道还没明白?您最大的敌人是赵瑞,不是少夫人!你想想,此前他怎么对的宋鱼,如今又怎么对得你?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少夫人的错,就是赵瑞的错!”
秋雨胡乱说了一通,只求能把秦菁拦住,却不想秦菁竟听明白了许多、也看明白了许多。
秦菁的眼神逐渐聚焦,一抹决绝之色在她眸中亮起,她缓缓站起身,抬手擦干面颊的泪珠,轻启朱唇:“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倒下。赵瑞欠我的,我要他百倍奉还!”
言罢,秦菁转身步入内室,从隐秘的抽屉中取出一封信笺,上头写着些密密麻麻的写着些只有她才能看得懂的东西,带着秋雨往正院而去。
宋鱼与此时如往常一样正在正院中料理家事。
还未料理完,便见春雪从外头跑了进来,在宋鱼耳边耳语了几句:“姑娘,秦菁朝咱们正院来了,此时正在门口候着,说想见你。”
宋鱼也有些意外地问:“见我?”
春雪点头。
宋鱼思索片刻后,对正院里的下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有事明日再议。”
下人们齐齐行礼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正院中就只剩下她们主仆两人。
宋鱼:“你现在去喊她们进来吧……哦,对了,吩咐家丁在门外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春雪闻言一一照办,不一会儿秦菁便来到宋鱼面前。此时的秦菁面容憔悴、神色惨白,宋鱼定睛看了看,不由得吓了一跳。
还会等宋鱼开口,秦菁就跪倒在地,开始哭诉起来,倒是让宋鱼吃了一惊。
平日里那么不可一世又与人为敌的人,眼下心中竟脆弱成这样,实在让宋鱼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宋鱼淡然道:“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先把眼泪擦干了,免得不知情的人以为我欺负你还是怎样?”
秦菁一脸苦楚:“如今赵府上下能救我的,就只有少夫人了!我知从前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一再挑衅,歹毒至极!但眼下性命攸关,生死全由不得我自己,只好来求您!放眼这赵府,除了执掌中匮的你,又还有谁能与赵瑞抗衡?!只要你能帮我,要杀要剐都行、当牛做马也罢,终归还是能正正经经地当个人不是?”
秦菁一席话情真意切,哭得也是撕心裂肺,听得宋鱼一脸懵。
宋鱼:“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好好说。”
今天擦干了眼泪,直起身来,一字一句地从见到刘大伴的第一眼开始说起。
期间有好几次因为伤感过度被迫中断,宋鱼带着秋雨和春雪两个丫鬟一路听着其中的细节,皆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其间一桩桩、一件件实在让人瞠目结舌。宋鱼虽然早就知道赵瑞薄情寡义,却不想他对自己当初宠上天的私妾也这般无情无义,实在是禽兽不如!
秦菁讲完了自己的故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紧紧握住宋鱼的手,声音颤抖道:“少夫人,我秦菁此生从未求过人,但这次,求你一定要帮我!赵瑞已然毁了我的一生,我不能让他继续逍遥自在!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说着,秦菁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颤抖着递给宋鱼:“这是我这阵子出入宫里搜集的赵瑞与段王勾结的罪证,我全都交给你!只求你帮我,让他身败名裂、要了他的命!”
宋鱼接过密信一看,上面字迹虽然潦草,但却记录得很完整,包括交接物件的地点、多少数量以及接下来武器将用于何处等等都有所记载。
春雪听了一路心里始终有些不大相信,侧耳对宋鱼道:“姑娘,这妇人又不知演的哪出戏,咱们可得当心点?你别忘了从前咱们在府里吃的亏,可多半都是拜她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