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云海是血河教大阵的余韵,夏若雪站在云头,衣摆无风自动,袖口露出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脉络正以诡异的节奏跳动。李玄峰看见她的瞳孔完全被幽蓝占据,那是玄冰宫宫主特有的“玄冥之眼”,而在她颈侧的阴影里,正蜷缩着半只透明的灵虫——虫身布满倒刺,每根倒刺都连接着她的血管,随着她的呼吸,在皮肤下游走如活物。
“玄峰,你还是来了。”她开口时,声音里混着雌雄莫辨的回响,前半句是夏若雪的软糯,后半句却是玄冰宫宫主的阴鸷。指尖凝聚的冰锥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毫无征兆地射向他的眉心,却在触及鸿蒙紫气的瞬间,碎成千万片冰晶,每片都倒映着夏若雪苍白的脸。
“血蛭转生……”李玄峰握紧焚天刀,刀身的金色火焰突然暴涨三尺。他想起药灵族圣女曾说过,十万年前她转世时,正是玄冰宫用这种禁术,将夺舍灵虫植入她的转世身,导致神魂分裂。此刻看着夏若雪颈间的灵虫,他突然想起那年桃花林,她踮脚为他别上桃花枝的模样,发间的香气混着春日阳光,比任何灵丹都要温暖。
“若雪,你还记得吗?”他突然放下刀,向前踏出半步,鸿蒙紫气收敛成温柔的光雾,“十四岁那年,你偷拿了族里的‘回春丹’,只为给后山受伤的灵鹿治病。后来被长老罚跪,你却笑着说‘丹道不该只救人,还要救万物’。”
夏若雪的瞳孔剧烈颤动,幽蓝光芒中竟泛起一丝清透的黑。灵虫的倒刺在她血管上划出细小红痕,却不再深入——那是她的神魂在抵抗。玄冰宫宫主的声音从她喉间溢出,带着不可置信的愤怒:“不可能!她的记忆早已被我抹去!”
“有些记忆,是刻在灵魂里的。”李玄峰又近一步,焚天刀残魂悬浮在他掌心,却始终没有出鞘,“你看,桃花林的桃花又开了。”他指尖一点,鸿蒙紫气化作粉色光瓣,在夏若雪眼前飘落。那是用凡界地脉之力凝聚的幻象,却精准击中了她记忆深处的柔软。
夏若雪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却露出了微笑——属于她自己的微笑。“玄峰……”她轻声说,颈间的灵虫突然发出尖啸,倒刺全部扎入血管,将她的瞳孔重新染成幽蓝。但在那一瞬间,李玄峰看见灵虫的头部出现了细小的裂痕,那是夏若雪用最后的力量,在灵虫的防御上撕开的缺口。
“愚蠢的蝼蚁!”玄冰宫宫主操控着夏若雪的身体,双手结出冰棱印,十二道冰刺从她指尖迸发,每一道都带着弑神宫的暗纹。李玄峰不得不挥刀阻挡,焚天刀斩碎冰刺的瞬间,他突然发现这些冰刺里,竟藏着药灵族圣女的残魂气息——原来玄冰宫早已与弑神宫勾结,妄图彻底抹除圣女的转世可能。
“你以为用回忆就能动摇我?”夏若雪的声音变得冰冷,灵虫此刻完全显形,半透明的躯体裹着她的脖颈,如一条晶莹的毒蛇,“她的神魂早已破碎,就像当年你的母亲——”
李玄峰的瞳孔骤缩。这个禁忌的名字,像一把钝刀剜进他的心脏。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她发间飘落的桃花,想起父亲抱着她的尸身,在祖祠跪了三天三夜。此刻看着夏若雪眼中的幽蓝,他突然明白,玄冰宫宫主不仅夺舍了她的身体,更在吞噬她的记忆,用最残忍的方式,试图击溃他的道心。
“够了。”他轻声说,焚天刀残魂突然化作流光,绕着夏若雪的脖颈游走。金色火焰与幽蓝寒气在她皮肤表面相撞,激起千万点火星。“若雪,抓住我的手。”他伸出掌心,鸿蒙紫气在掌心跳动如心脏,“就像当年在桃花林,你抓住我的手,说‘我们一起炼药’那样。”
夏若雪的睫毛剧烈颤动,一滴泪水突然划过脸庞。在灵虫的嘶鸣声中,她的指尖微微抬起,就要触碰到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