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捏着《明实录·安化王传》残页,目光停在「正德五年秋,寘鐇反」的记载上,指尖敲了敲案头的《天工开物》「边防篇」批注。窗外飘来端午艾香,混着尚工局新制的「防铅香囊」气味——那是王巧儿按书中「诸香避秽」之法调配的,匠人试用后铅中毒者减少三成。
「张忠,」他将实录残页塞进书包夹层,「传旨给杨一清,让他留意宁夏铜政。」司礼监掌印太监刚要退下,又被唤住:「再给铁锚会匠人赐些艾草,就说……火德星君托梦,艾香可驱铅毒。」张忠领命时,朱厚照瞥见其腰间新换的铁锚纹绦带——这阉人倒是懂得讨好匠人。
未时,豹房验炮场。牛二虎赤着上身,肩头铅斑在阳光下泛着青灰,正用新制的「火德验铜锤」敲击炮管。「当啷」声中,朱厚照听出与《天工开物》「羯鼓之音」的细微差异,皱眉道:「铅砂又多了?」牛二虎憨笑点头,从腰袋里摸出硫磺粉撒在铜锭断面,蓝焰腾起处,铅砂夹层清晰可见:「陛下您瞧,按巧娘说的「硫铅相亲」,果然能显形。」
朱厚照摸出琉璃盏凑近观察,冰裂纹琉璃将铅砂纹路放大数倍,正如王巧儿所言:「透光三分,验铜如神。」他想起昨夜梦中宝船匠人用类似器物检视锚链,醒来后便命尚工局将琉璃镜厚度减至三分,没想今日竟派上用场。「好个透光三分,」他将琉璃盏递给牛二虎,「给匠人们都配上,就叫「火德鉴」。」
酉时,永寿宫宴饮。刘娘娘的琉璃簪在烛火下折射七彩光纹,簪头「凤衔铁锚」纹与朱厚照腰间火漆印交相辉映。「听说陛下要在火器刻「工」字,」她递上蜜渍金桔,指尖掠过他袖口的宝船锚纹,「却不知凤纹该刻在哪儿?」朱厚照咬开金桔,尝到新添的薄荷味——这是匠人改良的「醒脑方」。「火器乃凶器,」他笑着指了指自己心口,「凤纹自然该刻在朕心里,镇着这些杀器。」
戌时,乾清宫密阁。朱厚照借着琉璃盏微光翻阅《南明史》,「海上匠盟」章节夹着王巧儿绘制的宝船锚链图。张忠在旁研磨,松烟墨香混着艾草气息,让他想起日间验炮时牛二虎后背的刺青——新加入铁锚会的匠人,都在左膀纹上了缩小的「工」字火漆印。
「陛下,宁夏急报。」张忠递来密封奏书,蜡封上「杨一清」三字棱角分明。朱厚照拆开见「安化王练兵」四字,目光落在《天工开物》「铜政」篇批注「税铜入匠,可抵徭役」上,忽然想起书中「利器不可以示人」之语。他取过朱笔,在奏疏空白处画了只铁锚——这是与杨一清约定的「加强火器」暗号。
夜更深了,朱厚照摸出林夏照片。女子身后的「玻璃幕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忽然想起《天工开物》里的「琉璃顶」记载,指尖无意识摩挲照片边缘。睡梦中,他又站在宝船甲板,王巧儿手持琉璃镜指向西北,镜中映出安化王府邸的铜炉——炉中炼的正是牛二虎说的「十」字毒铜。
次日卯时,张忠捧着尚工局密报:「陛下,王巧儿改良的「神锐铳」已试射成功,连射三次未哑火!」朱厚照望着案头《匠户考成条例》,朱笔新批「验铜有功者,许其子弟入太学」——这是杨廷和昨日妥协的结果。他摸出火铳模型,新刻的铁锚纹在晨光中闪烁,忽然想起梦中的警示:「铅砂能误火器,亦能铸神器,全在匠人掌心。」
窗外,尚工局的紫烟里多了几分清亮——那是硫磺配比优化的标志。朱厚照起身望向西北,嘴角扬起笑意:既然史书说安化王要反,那就让他看看,大明的匠人,能铸出怎样的「火德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