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十年春正月,顺天府匠户町的晨雾中,盲匠触检队的火铳敲击声如疏雨。火器匠陈大锤跪在工器巡回法庭前,防铅护腕上的「工」字印记被汗水洇开。他腰间挂着卖了老宅凑来的二百两银票,那是赎回女儿匠籍的双倍赎身费——去年他私藏了一截神锐铳镗线图纸,按《工器律》需复籍并加倍纳银。
「陈大锤,」工器御史的朱砂笔悬在《匠籍簿》上方,「你女儿若想脱籍,需另缴五十两「火德净化费」——去年铅价涨了三成,你该知晓。」
陈大锤叩首时,额头撞在工器律碑的铅板上:「大人,小女已在女匠寮织了三年防铅布,求您看在她改良过萤火虫胶合剂的份上...」
「萤火虫胶合剂?」御史翻开《女匠考工册》,果然见陈女之名旁注着「黏度提升两成」的批语,「准你缴一百五十两赎身,另赐她「工器织女」称号,可免三年徭役。」
旁听的鞑靼屯田官员望着这幕,悄悄摸向袖中记载着「工器赎身例」的羊皮卷——自鞑靼部众编入大明匠籍屯田后,草原匠户町的防铅马具工坊正需此等典章规范。
景王朱载錤在伏见城主持「火德星君临凡周年祭」,工器灯塔的光束穿透薄雾,在富士山顶投射出巨大的工禾纹。和子内亲王身着绣有火德星君御容的十二单衣,衣摆处的红树林炭刺绣随步伐轻响。新绘制的火德星君画像悬挂在祭坛中央,画中星君左手握燧发枪,右手托铁锚,脚下踩着松烟墨云——那是工器监匠人按朱厚照梦中所见描绘,虽经礼部润色,仍藏着匠笔特有的齿轮纹路。
「今日始,日本匠籍赎身银增至一百二十两,」景王的声音通过工器扩音筒传遍全城,「火器匠月禄按大明工器元年标准,增至十二石米——火德星君赐福于善工者。」
台下的甲斐大名膝行向前,献上镀金工禾纹神龛:「臣已在甲州建火德星君祠,每月初七率匠人叩拜,恳请赐新制明瞳炮一尊镇祠。」
景王微笑着点头,身后铁锚堂士兵捧出刻有「火德十年制」的明瞳炮,炮身缠绕的樱花与工禾纹下,隐约可见「工器监造」的阴刻小字。
淡马锡港的工器商盟总部,朱载堉正在校准新铸的工器通宝。一枚通宝落在天平上,与正德二年的旧币相比,重量轻了三分——这是通货膨胀后的必然调整。
「禀藩王,爪哇国主想用香料换匠籍名额,」商盟执事呈上清单,「愿以每月十吨丁香,换五十个二等匠籍赎身名额。」
朱载堉转动磁星盘,指针停在「香料-铅」的换算刻度:「告诉爪哇国主,匠籍非商品,但若肯在泗水建火德星君庙,可赐其五名匠人「功勋赎身」名额。」他望着窗外的红树林净化池,池中鲻鱼正啄食漂浮的工器通宝——那是检验钱币含铅量的活仪器。
亚马逊河口的火德工器都护府,土着酋长「工·羽蛇」跪在火德星君祠前,工禾纹图腾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泛着油彩光泽。工器监匠人将新铸的工器通宝放入他掌心,币面的火德星君手持齿轮与稻穗,正是他梦中的「神火之神」。
「酋长,」明眼匠人递上《匠籍归化书》,「您的子民若想成为工器子民,需缴纳八十两白银赎身——火德星君怜恤蛮夷,特减收二十两。」
羽蛇摸着通宝边缘的防铅麻布纤维,想起三个月前工器流火在夜空写下的「工器招安」四字。他咬了咬通宝,尝到红树林炭的微涩——这是神赐的味道。「我族愿献橡胶林三十里,换火德星君祠前的匠户町资格。」
乾清宫暖阁内,朱厚照斜靠在防铅软垫上,望着铅玻璃上的火德星君画像投影——那是工器监最新的「光影显圣」技术。巧太妃捧着新制的防铅药囊,囊上绣着工禾纹与寿桃图案:「陛下,南洋送来的紫矿蜜饯可暂缓铅毒,但需配合每月三次血铅抽验。」
太上皇忽然轻笑,手指划过画像中星君握着的燧发枪:「昨夜梦见这仙女,左手火铳右手锚,踩的不是祥云是松烟墨云...」他咳嗽着摇头,「工部那帮酸儒,终究没敢把燧发枪改成礼器模样,倒让匠人们画出了真意。」
巧太妃替他调整防铅护腕,内衬的《女戒》绣样下,工禾纹暗记随动作若隐若现:「陛下当年在西苑说「工器是神的手艺人」,如今这画像倒应了这话。」
朱厚照望着窗外的工器流火,光束正将「匠籍如铁」四字烧入天幕:「星君手中的燧发枪,不过是工器监的火铳换了个画法...载钧他们越是把工器供成神,咱们越要清楚——这世上最灵的神,是匠人的手和算珠的声。」
是夜,南京工器监的《匠籍全球总簿》又添新页:北京陈大锤之女赎身,江户甲斐氏请铸新炮,南洋爪哇国建了新庙,南美羽蛇族献一片胶林。朱载钧用璇玑计算尺丈量各地数据,发现赎身银的涨幅与工器通宝的流通量呈正相关——这正是他期待的「工器经济」。
当工器流火在四大洲同时亮起时,佛郎机间谍在里斯本写下密报:「大明的匠籍制度,是比火绳枪更锋利的武器。他们用银子和信仰做子弹,让整个世界都成了他们的匠人。」而在工器监的密室里,巧太妃正将萤火虫腹液滴入新制的工器通宝模具——每一枚钱币里,都藏着火德星君的注视,那注视的深处,是朱厚照梦中松烟墨云里的齿轮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