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凤鸾春恩车将安陵容带到了养心殿,可奇怪的是,刘嬷嬷并没有带安陵容到围房更衣,而是直接把她带进了寝殿。
寝殿内,御前宫女芳若姑姑一直等在这里,见安陵容来了,就和刘嬷嬷简单为其进行梳妆,一样的是,在她头上戴上了行宫的那只菊花样式的珠花。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安陵容也不知道皇上这又准备要干什么?
等她们二人走后,安陵容独自坐在床上,养心殿的这张床她早就躺过无数遍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等了一会儿的安陵容觉得实在无聊,不禁在心里嘀咕:早知道拿本书回来了。
在这无聊的环境下,安陵容轻声哼着小曲打发时间,毕竟皇上没来就和衣而睡,属于对皇上的不敬,这侍寝本就规定嫔妃不可穿着自己的衣服进来,以防有人刺杀皇上。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皇上刚走进来就听到安陵容的歌声,这歌声轻柔婉转,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味,动人心魄,叫人闻之欲醉。
皇上驻足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等到歌声戛然而止,室内传来安陵容无聊抚摸被子的声音,皇上这才带着苏培盛进去。
“皇上。”
皇上伸手示意安陵容不必行礼:“朕的容儿喉清韵雅,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皇上谬赞,臣妾哪里比得上韩娥呢。”
“诶。”皇上握着安陵容的手与她一同坐在床上:“朕的容儿,歌喉不但胜于韩娥,更能胜过当日的许和子(唐朝着名歌唱家,在当时被认为自韩娥、李延年以来的两千年中无人能及,被誉为音乐天才?)。”
安陵容脸颊红扑扑的,像春日盛开的桃花:“多谢皇上,皇上是圣明君主,功德高过昔日玄宗,后宫嫔妃更是德才兼备。”
皇上听后心中愉悦,随后有些神秘道:“饿了吧,朕给你备了点点心。”
苏培盛将手中的饺子盛到安陵容面前,安陵容疑惑道:“怎么只有一碗?皇上先吃吧。”
“朕在书房里吃过,你且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闻言,安陵容心里好像想到什么,便依言咬了一口,刚刚皇上站那儿,这饺子里头本来就是生的,这会已经有点凉了,里面的馅儿还有点腥,安陵容下意识吐出来了:“生的。”
皇上闻言,乐的脸上的笑纹都出来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苏培盛也在一旁笑,安陵容侧过身去,一副小女儿家受了捉弄,又气又羞的样子。
苏培盛识趣的端着饺子退下,皇上轻笑道:“朕的柔儿生起气来,真是可爱又可怜。”
安陵容攥紧手中的帕子,像小猫挠似的回头瞪了皇上一眼:“皇上惯会捉弄臣妾。”
“好了好了,朕非存心捉弄你,这碗饺子在行宫里就该让你吃了。”皇上望着安陵容的侧影:“朕听闻民间嫁娶必吃饺子,只是宫里有规矩拘着,不能一一照做,但能做到的,朕一定要为你做到。”
安陵容面上感动不已,大着胆子轻轻的靠在皇上的肩上:“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无以回报。”
安陵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洒在皇上耳边,惹的皇上心痒痒的:“自当是好好服侍皇上……”
寝殿内弥漫着淡雅的香气,如同春夜的和风,轻轻拂过心田,带来丝丝暖意。
……
第二日,皇上就赏了安陵容不少赏赐,其中就有一件金缕衣,那是先帝特意为舒妃娘娘制作的,仅此两件,一件在舒妃离宫时被带走,另一件则保留在宫中。
除此之外有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延禧宫答应安氏,敏慧聪雅,谦默恭顺,着封为贵人,钦此!”
“谢皇上隆恩。”安陵容接过圣旨,心中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上辈子自己晋封都是一级一级来的,跳级晋封这种事情从没在自己身上发生过。
苏培盛也恭喜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嫔妃晋封都是一级一级的来,如今,小主一跃成为贵人,可见皇上隆恩。”
“多谢苏公公。”安陵容转头示意顺意,从她封贵人赏那些银两中,拿些出来赏给苏公公。
“哎呦,多谢贵人赏赐。”苏培盛指向几乎摆满庭院的赏赐:“除了金缕衣外,还有今年进贡的六匹浮光锦,蜀锦、宋锦、云锦与壮锦各三匹。除此之外还有山东巡抚进贡的东阿阿胶与文彩双鸳鸯墨,皇上特地赏给小主。”
这浮光锦安陵容知道,源于唐代,据说下雨时雨水都打不湿它。而这蜀锦,与苏州宋锦、南京云锦、广西壮锦齐名,被誉为四大名锦。
如今已经快到年底,今年进贡的话,那应该是当时皇上剩下这些,留在自己库房里的。
“多谢公公,皇上厚爱,一会儿定会亲自去向皇上谢恩。”
“奴才还得回去侍奉皇上小主,请自便吧。”
安陵容刚刚送走苏培盛,竹息姑姑就带着太后的赏赐过来了,太后赏了安陵容一盒燕窝,与一根上好的山参,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安陵容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
翊坤宫内,华妃翻看着内务府的记档,脸越看越黑。
偏偏丽嫔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一个小门小户的出身,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哪里,又是金缕衣,又是浮光锦,还越级封她为贵人!这个月皇上好不容易来后宫勤了点,每次都只让柔贵人陪着,一月侍寝二十天,还赐了椒房恩宠,这不是明摆着比肩娘娘吗?”
“不说话会变成哑巴吗?”
华妃一个抬眸,顿时把丽嫔给唬住,今日温宜公主有点不舒服,曹贵人没来,也没人替丽嫔说话。
华妃看着手中的记档:“沈贵人两次,富察贵人三次……延禧宫当真是好地方啊。一人得宠,连带着富察贵人侍寝都多了。”
丽嫔记吃不记打:“就是,这个月娘娘才三次,她什么……”
“闭嘴!”华妃烦躁的瞪了丽嫔一眼:“让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气本宫的!本宫让你来是听你在这抱怨的吗?滚回你的启祥宫去!”
见华妃发火,丽嫔只得灰溜溜的赶紧回去。
丽嫔走后,华妃把敬事房的记档重重合上丢给颂芝:“这个沈贵人上次让本宫丢了那么大一个脸面,本宫迟早要给她讨回来,至于富察贵人,皇上不是最重满汉一家吗?去把富察贵人请来,本宫要好好教教她。”
“是。”
过了半晌,跟着富察贵人一起来的还有夏冬春,看颂芝那个表情,很显然就是夏冬春听不懂人话,死皮赖脸跟过来。
华妃也不介意,反正是夏冬春又没侍寝,正好也让她看看,立立威。
“皇上常说满汉一家,你们伺候皇上不能不懂汉文,皇上写字的时候,你们就要在一旁伺候研墨,这研墨可是门功夫,你得好好学。”
“是。”富察贵人知道今天好不了了,她入宫这些日子,也听闻华妃善妒,谁得宠她就跟谁对着干,而这个月她的侍寝次数和华妃一样多,很显然是触了华妃的霉头。
这边夏冬春以为是磨完就走,吃着华妃宫里的点心,好奇的打量翊坤宫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