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说来就来,细密的雨丝斜斜掠过丰泰楼朱漆门楣,在青石板上敲出一片碎玉般的声响。
郭险峰的马车碾过积水,车轮溅起的水花在灯笼光晕里泛着冷光。他伸手掀起车帘,目光扫过楼前悬挂的鎏金匾额,正要抬脚下车,忽听暗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唿哨。
六名黑衣男子从两侧巷口暴起,手中钢刀泛着幽蓝的光。
郑铁肩铁塔般挡在马车前,手中铁棍横扫而出,“当啷” 一声磕飞两把刀刃。
马海凡旋身护在郭险峰身侧,腰间短刀出鞘,刀身如柳叶,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寒芒,与冲至车前的一人缠斗在一起。
“保护二少爷!” 刘安通挥舞双刀劈开雨幕,刀锋带起的水珠如箭般射向敌人。其余护卫们齐声呐喊,呈扇形向六名杀手围过去。
然而这些杀手却似早有谋划,并不恋战,边打边退,灵活地避开护卫们的攻击,脚步不停往另一条街道而去。
郭险峰眯起眼睛,看着雨中混战的人影,心中警铃大作,这些杀手虽招式狠辣,却有意将护卫们引开。
追了一条街,“不好!调虎离山!” 刘安通猛然醒悟,刀锋劈倒一名杀手后,转身大喊,“郑铁肩,随我回去!”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暗器破空声,他旋身挥刀格挡,三枚透骨钉擦着刀面坠入积水。
此时马车旁仅剩马海凡一人,他的衣襟已被雨水浸透,左肩一道伤口正往外渗血。
郭险峰握紧拳头,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忽觉头顶劲风袭来,抬眼望去,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屋顶跃下,乌黑油亮的长辫在空中划出半轮银弧 —— 辫梢竟缠着精钢利刃!辫刀裹挟着腥风直取郭险峰咽喉,他本能地侧身翻滚,发冠被削落,几缕青丝随风飘散。
杀手落地时膝盖微曲,辫子如灵蛇般再次攻来,这次直取他下盘。马海凡低吼一声,不顾伤口剧痛,欺身上前,短刀直刺杀手肋下。杀手反应极快,辫刀猛地回抽,反向横扫,在马海凡右胸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混着雨水飞溅而出。
“海凡!” 郭险峰目眦欲裂,后背撞上马车,避无可避之际,随手抓起车厢旁挂着的防身短棍。杀手的辫子又一次甩来,他挥棍格挡,却被强大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
混乱中,郭险峰突然想起赵崇武教的鹰爪功口诀,瞅准辫刀递出的瞬间,弃棍出爪,指尖如钩般抓向辫子。
呼呼声中,辫子被死死扣住,杀手猛地甩头,郭险峰借力一跃,手掌狠狠抓向对方肩膀。只听 “嗤啦” 一声,杀手的肩头衣料被撕开,露出半截暗青色的纹身,皮肤上还留下了五道血痕。
杀手吃痛,发出一声怪叫,身影如惊鸿般跃上屋檐,消失在雨幕中。
刘安通等人折返时,正看见郭险峰扶着受伤的马海凡。
郑铁肩手中铁棍还在滴血,他望着满地狼藉,脸色煞白:“二少爷…… 您没事吧?” 郭险峰抹去嘴角血迹,看着马海凡虚弱的模样,再瞥向丰泰楼紧闭的大门,郭险峰心中满是警惕。此刻此地,不知还有多少暗藏的危机,他当机立断,沉声道:“别进丰泰楼了,即刻返回郭府!”
“抬他上马车!”郭险峰吩咐道。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将受伤的马海凡扶上马车,郭险峰也跨步上车,马车在雨幕中疾驰而去,扬起大片水花。回府的马车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马海凡伤口已简单包扎,却因失血过多面色惨白。
郭险峰推开书房门,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萧索,“传令下去,府中所有人不得单独外出。刘安通,请通知护院教头,安排人员加强守卫。孙陶,你派人请府中陈大夫来为受伤的家丁治疗。”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再去禀报老爷夫人,就说…… 府中恐有内鬼。”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滚滚而来,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整个郭府。这场针对他的阴谋,显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