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法统?
法统源自于权力,就像原本沃尔夫格勒的市议会作为殖民地机构是源于宗主国一样,帝国无上的权力赋予了他们统治上的合理性。
那么,权力又是源自于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着很多不同的答案。
有的人说权力源自于血统、有的人反驳权力就是金钱、还有人坚信权力源自信仰,更有非常多的人认为权力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就是绝对的权力。
“这些说话其实都没错,不管是血统、金钱、力量还是智慧、信仰都能够获得权力,只是时间和方法上的区别而已。”
叶格林没有直接说起自己的第二个理由,而是认真地和众人探讨起了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权力,这句话是没错的。因为当你的力量足够大的时候,你就可以从旧有的秩序那任意抢夺你所需要的任何权力。”
“这个过程是客观的,不需要用主观的情绪去衡量。”
叶格林并不反对力量绝对论,但他也并不迷信这个说法。
“以上的做法从原理和实践上都没错,但是却都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最初的权力究竟源自于什么?”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老师一样带着大家一起思考,带着大家逐渐去追寻这个复杂问题的答案。
“所以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必须意识到之前的那些做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都要依赖已有的秩序或者重建之前失去的秩序。”
“这是因为他们的做法压根没法凭空创造秩序!”
叶格林接着将秩序这一抽象的概念给追溯到了它最为原始的形态,探究起了权力因何而诞生。
他拉着大家的思绪回到了最古早的部落时代。
那时候一个部族就那么一点人,血统上基本都很亲近、力量智慧差别不大、金钱更是在部落经济中没有什么分别、而信仰也只不过是吃饱了之后的娱乐手段而已。
那么权力就是怎么诞生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叶格林有着自己的理解。
“我的看法是,权力来源于解决问题。”
“部落需要食物来供给生存,体能和狩猎能力最强的酋长自然就获得了命令他人的权力;
部落需要抵抗寒冷过冬,能够制造火焰和找到洞穴的酋长获得了权力;
部落需要有人带领他们在蛮荒世界生存下去,传承了知识知道四季变化和兽群分布的酋长也获得权力……”
通过一个简单的排比叶格林讲通了一个深奥的道理。
“当人群聚集成群体的时候,自然就会衍生出群体的需求,如果有人能不断指挥大家满足这些需求,人群自然就会听从他的领导。”
“这就是我对于权力来源的理解。”
叶格林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思了起来,这其中尤其以戈尔隆和叶列茨基这两个高级知识分子最为严肃。
对于这番说辞他们是最先清其中逻辑的,同样也是最先提出了自己看法的。
“所以叶格林你的意思是此刻我们手上的法统是从吸血鬼市议会那抢来的,我们统治的依据还是源自于希尔瓦尼亚帝国?”
当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戈尔隆自己都感觉十分诧异,但如果按照叶格林的那一套理论来推演似乎就应该是这个结果。
“你这话说对了一半,戈尔隆同志。”
一谈起理论问题,叶格林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多了很多耐心也多了几分和气。
“至少在新市议会的那帮人看来,我们的权力就是从吸血鬼手里抢来的。”
”所以他们才会急匆匆地过来找我们要啊。”
“他们得赶在吸血鬼反扑之前把这部分权力给吃下去,到时候肯定要重新给吐出去的,不过再怎么说也肯定会尝到了点滋味、留下了点边角料。”
之前叶格林为什么要说自己理解戈尔隆的意见就是源自于此。
不过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又回答起这位前劳工联盟总会首的另一个问题来。
“但有一点呢他们肯定是看不出来的,那就是咱们除了从吸血鬼那抢来了部分权力之外,其实也自己创造出了很小一部分新的权力。”
新的权力?
这是个让戈尔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法,他想了又想也不知道叶格林所说的新权力究竟在哪?
或者说按照他义务—权力对等的理论,革命军这边应该是承担了一些从未有过的义务,而且一定跟四天前那场战斗有关。
难道是这一次革命本身?
“对咯,就是这个。”
叶格林很高兴大家能跟得上他的思路,他继续解释起来:
“我们除了摧毁了吸血鬼在这里的统治,其实还干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解决了大家被吸血鬼压迫的问题,也是整个城市之前最为主要的矛盾。”
一句话的点拨让戈尔隆和在场其他人豁然开朗。
他们按照叶格林的理论继续分析起来:
革命军帮助民众解决了一个非常大的问题,那么民众也自然得会去愿意听从他们的领导。
这也就能解释得了,为什么在战斗的最后时刻下城区能动员得了这么多人的原因了。
“所以了,我们这场革命其实已经创造出了一个崭新的秩序,即便这个秩序是暂时的、是极其脆弱而微小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吸血鬼帝国之外、旧有的秩序之外已经诞生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旧有利益相勾结的新秩序!”
“戈尔隆同志啊。”
叶格林这一回语气十分诚恳地望着了这位斗志昂扬的同路人,他发自内心真诚地微笑着。
“我不是不想跟新市议会那群人虚与委蛇,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把我们又给重新拖回到旧有的秩序当中。”
“我们的道路是要打破旧世界然后建立起一个新世界,而不是进到这破屋子里给它修修补补。”
“这栋破房子肯定还剩下一些好木头、好建材,但我们根本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去筛选,更何况这栋破房子的主人还不允许我们进去咧。”
叶格林的比喻十分地形象让戈尔隆和大家都不由地笑了起来,而叶格林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了。
窗外忽然闪过了一丝光亮,将这位年轻的先行者给照地熠熠生辉,尤其是他那自信的笑容,看着就像天生带着阳光一样。
“主人家都不允许我们进去逛逛,咱们等不及打倒破屋子的主人才住房子,老百姓也等不起。”
“那么我们为什么非要坚持等着破屋子倒了,才能在上边起新房子呢?”
“为什么不在旁边给自己起个小棚子先住着,睡饱了养足了精神再起来继续揍破屋子的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