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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端则有大块空旷场子作为临时市集之地,不少当地农民前来兜售各种农产品与日用品如鸡笼子、筛箩,其中还有一位技艺精湛的手工铁匠正忙着制作和售卖镰刀头、钉木梁时专用的两尖长钉等各种小巧金属制品。
穿过那些小型集市摊点,路边便是几家公共性质店铺排列整齐地依次出现:供销合作社、猪肉销售摊档、蔬菜站点及收购站等等。
然而,不凑巧的是,今天恰逢当地的赶集日子,街上摩肩接踵,人潮涌动。
这种环境使得寻找适当买家换置大米成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好打算等到午后再秘密行动了。
易伟在集市绕了一圈后再次折返回那位手工铁匠处。
原来刚才途经此地时他曾看中一把已制作完成并可供出售的单刃刀。
这把短柄匕首有着长约十五厘米的刃身且布条缠绕手柄部分,既轻便又好携带,可以很好地帮助其防身自卫。
考虑到独自宿于野外实在充满危险,甚至遇到野狗都可能吃亏受伤,于是易伟决定试着买下它。
蹲下仔细查看起来,发现刀背足有四毫米厚且刃面锋利无比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的结果。
守摊的小兄弟看到面前这个人穿着极为朴素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不禁嗤笑说道:
“没钱别随便乱摸东西,就你这样还能买东西?”
尽管听到这样的嘲讽话音,但有了先前毛蛋的经历作为铺垫易伟已然镇定自若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放回手中检查完毕后的匕首之后,开口询问:“那么,这么一把好刀价值多少啊?”
听到问价这位年轻商贩立刻态度变得热情些答道:
\"哟呵!还以为你是开玩笑来呢~这把好刀嘛,至少得花六毛钱才能抱回家哪!\"
心中暗惊:这也太高昂了吧!这价钱简直够换取整整三十斤萝卜了。
“说实话呀,我手头上真的没啥钱……”还没等话说完,
就被对方粗暴打断:
\"缺钱就滚吧!别妨碍正事\"
情急之中,易伟向前靠近一些然后悄悄说道:\"要是能拿白米饭换呢?\"
本还想驱逐离开的小贩一听居然有大米可换取立马收起傲慢之色,急忙追问:\"真的吗?你那儿真有大米么?\"
随后易伟从容从衣兜里面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纸包大米拍拍以证明所言非虚。
小贩迅速喊旁边负责打铁工作的师傅暂停片刻,一边低语几句。
片刻功夫,那位年约四十岁的师傅也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摊前屈身坐下来,认真审视眼前的客人以及其手中的货物问道:“你确定有大米?”
于是,易伟把藏好的纸包展示给他看。
那名铁匠拿起掂了掂重量,眉头皱起说道:
\"嗯...这明显不到一斤哦...\"
易伟满脸堆笑地说:“我没称,凭感觉包的。”
汉子瞅了易伟一眼,然后拆开了纸包,后头的小伙也走了过来,蹲在一旁盯着。
汉子一番查验,确认中间没有任何夹杂之物,很快重新包好,左顾右盼了一番,见没人留意这边。
他满意地笑了笑说:
“这米比普通精米还好,能换这把刀。”
话毕,将装米的纸包递给身旁的小伙子,示意让他收起来。
易伟拿起单刀,又拿了张牛皮纸,在角落找到一张包住刀刃,然后收入怀中。
汉子问道:“你还有米吗?我都可以按六毛一斤收。”
“我的确有米,不过我没有牛皮纸来包了。”易伟答道。
汉子从角落拾起几张牛皮纸,递给易伟说:
“送给你,回头有米了送来给我,不管多少我都全收。”
转而对小伙说:“虎子,教教他是怎么打包的,他包得也太难看了。”
虎子再次坐在摊位后的小板凳上,取了一张牛皮纸说道:
“你瞧我这样包,其实挺容易的。”
虎子演示了两次,易伟拿新纸模仿着操作了一遍,马上就学会了,就是略显不整齐。
虎子说:“不就是很简单嘛,多练几次就熟练了。”
“谢谢虎子哥。”易伟说。
毕竟现在才14岁,和虎子相比成熟度差很多。
易伟低声说:“虎子哥,我去一下马上回来,还有两斤大米呢。”
虎子拉着易伟的衣服说:“这儿太过显眼了,我家就在胡同第三家,你下午过来吧,我整天都在。”
虎子说完指了下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易伟此刻意识到自己行事不够隐秘,自我告诫着:这是65年啊,凡事要小心谨慎,一个举报就得成为被惩治的投机倒把分子。
即便现在再难,他也不想白吃那份饭,何况现在的罪犯都是必须参加劳动改造的。
易伟点点头道:“谢谢您,虎子哥。”
易伟在附近找来半块青砖坐下,靠近虎子聊着天,并不动声色打探些周边的事。
他了解到打铁的就是父子俩,都姓刘。
将近午饭时间,易伟离开摊位,向公社后的一个破旧院落走去。
这个地方毛蛋曾乞讨歇过脚,像这类可以歇脚的点毛蛋知道十多个。
此处原本是土地庙,易伟一看,三间屋子已经塌了两间,他清理出一角墙壁。
从空间内拿出两个馒头和一盘猪耳朵,这盘猪耳朵只啃了半盘就没舍得全部吃完。
接着喝了一碗粥。
起身,看看周围无人,将余下的五包米每包添了一些进去,估摸够一斤重量,便换了新的包装纸。
休息一会之后,怀里揣上两斤大米,再度折回公社处。
走进胡同时,拍了拍第三个院子的门,听见院里的刘大爷回应道:
“门没锁,可以直接进来。”
易伟轻轻推开院门,发现刘大爷正在院子里忙着磨刀。
他径直走到老人身旁,从怀里掏出两斤大米,递过去说:
“刘大爷,这是给您送的大米。”
刘大爷这时才抬起头,看见是易伟,满脸喜悦地招呼道:
“来了啊,先坐下聊会儿吧。”
老人接过那两斤大米后,指了指旁边的小板凳,顺便检查了一下大米的质量,问道:
“这些都是想换成钱吗?”
易伟早有准备,立刻答道:“有一斤要换成钱,另外再帮我换些棒子面、萝卜、白菜和土豆。”
“行,我这就给你去拿。”
刘大爷随即拿出一卷零钱,数出六张一角的票子递给易伟,又转身走向东边的厨房。
不一会儿,拎出了一个麻袋递给易伟,并说道:
“这里有棵白菜、几个土豆和红萝卜,还装了五斤棒子面。”
易伟用手提了一下,感觉至少有十多斤重,便将麻袋背在肩上,对刘大爷道谢:
“谢谢您啊,刘大爷。”
刘大爷看着他要离开,连忙补充说:“以后要是还有多余的细粮都可以来我这儿换哦。”
易伟大声应了一句“好的”,随后退出院子。
他看到巷子里有些人正站在自家门口交谈,为了避免引人注目,选择背着麻袋走上街。
当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他发现里面没有人,于是拐了进去。
他转身背对着巷口,用身体挡住动作,悄悄用意念把麻袋收入空间里。
此前易伟已经试验过,只要东西距离他三米以内,且不是固定在地上的话,都可以通过意念存入他的特殊空间中。
即使活物也不例外,它们进入后就像进入了休眠状态,漂浮在这个空间内,取出时仍能保持生机活泼。
出了这个只有入口没有出口的小巷后,易伟走到了国营饭店前的一个油条摊位旁,询问老板:
“阿姨,油条不用粮票吗?”
“不用,每根四分钱。”摊主回答。
易伟掏了一角钱给对方,说道:“给我两根油条吧。”
接过找回来的两分钱和用牛皮纸包着的油条后,他打算往西返回芦苇荡。
走出院子区域转向南方的小路时,周围全是四方整齐的小院子。
突然,一只黄狗跑了出来,嗅到油条香味后径直朝易伟凑近。
易伟急忙用手中的竹竿赶开黄狗。
黄狗被这一惊吓得连叫了几声,易伟环顾四周,见附近并没有人,于是迅速将油条收进自己的特殊空间。
随手紧握着竹竿,小心退离黄狗。
黄狗目睹油条莫名其妙地从易伟手中消失不见,吠叫声愈发凶猛地放大了。
一旁的一间房门突然敞开,走出一个年轻妇人。
她看见黄狗正在对易伟大吼,厉声责问:
“哪冒出来的臭叫花子,是不是想要偷东西结果被大黄发觉了?大黄,快,上去咬他!”
易伟正一步步小心地往后撤,与大黄已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
但没想到这妇人不仅没有喝阻大黄,反而驱使大黄上前攻击。
见状,易伟撒腿就跑,大黄紧紧地跟在后面,一路追赶到村子外。
易伟只听见身后那妇人在得意地哈哈大笑。
走出村子后,前面有不少人在场,再加上眼下情形无法确定是否可以尝试把黄狗收进空间,所以只能暂时放弃了这一想法。
只能将手探入怀中,实际上是从隐空间取出新购得的尖刀。
一边奔跑,一边挥舞着短刀向尾随身后的黄狗示警,吼叫道:
“我杀了你,敢咬我就砍死你,臭狗滚开!”
也许是那耀眼刀光震慑了黄狗,那只狗转身逃离了。
易伟也停下来喘着粗气,感觉身体力气尽失只剩疲累酸软,拄着竹竿一瘸一拐到路边坐倒。
若非今日换成了这把新的短刀,多半已被黄狗攻击得手。
所幸关键时刻吓退了它,过几日定要把这只黄狗找来弄死。
实在凶猛可怕,更可恨是那小妇人还指使狗伤人,也不是个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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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息片刻恢复体力,终平安返回至芦苇荡。
这次力气足够,在外缘砍倒一棵成人腕粗柳树纳入隐空间,至窝棚旁重新取出使用。
削除旁枝只留主干,并重修搭建了一个稍大的避身处,待一切整理妥当后,天已全黑。
自隐空间取来茶几放上菜板,借淡淡月辉切好数个土豆,简单炒成两盘土豆丝。
这是易伟来了三天里的首顿炒菜,可惜缺少青椒佐味,但仍觉口感不错。
节省食量吃了半盘土豆丝配两个馒头喝半碗稀粥填腹充饥。
晚餐过后,易伟于前一日砍断的树枝里挑拣出一根直线状枝条,约三指粗细。
运用剁骨刀修剪多余部分仅留下长约一米五的一截。
再拿刀劈裂细端几公分,从今日新买之物中拿出短刃解除绑在柄处的布条将其夹紧嵌入木棒间再以布条重新捆缠固定,如此便简易完成了一根长枪模样之物。
易伟起身试舞几下站定弓步进行刺杀练习略感欣慰。
打水之际曾注意到池塘里游弋些许小草鱼,现有了自制长枪在岸边操作钓些鱼应无压力可言。
铺排一些芦苇在地下其上加铺凉席自此今夜休憩不必睁眼看星星矣。
入秋夜晚尚有些许寒冷好有芦苇遮拦不再蜷缩于薄衾里度日如年。
清早即起完成多年未行广播体操两次,这几日饮食充足脸色也稍有红润不复初来之时苍白模样。
昨日所购置之一根油条用稀饭泡食饱腹刷洗完毕携新作长木矛前往池塘附近。
此池塘占地亦达二三亩地乃此处芦苇荡地势低洼存水所在偶尔取水可见水中鱼儿泛波逐浪欢快悠然。
缓缓沿岸踱步,小心仔细观察脚边水面动态。
踮足前行廿余步赫然发现在水中浮荡之芦草缝隙有一条正在游动的草鱼。
易伟大吸口气,缓缓靠近定位鱼头前方瞄准后突然出手掷出矛器水下激荡浑浑汤汤一片模糊。
见状面上露出欣喜神情确定鱼儿必为锋芒所伤。
若不曾触碰到此刻应该早就迅速逃离怎会有这般巨烈波涛震荡反应。
随即将裤脚捋起脱掉鞋袜踏入水中按准刀尖方向探手摸得鱼头部位并以手指插入鳃部方顺利拔出利器结束狩猎。
尖锐的鱼叉扎进了草鱼的腹部,童年的刺鱼技艺竟然依旧纯熟,提前量拿捏得恰到好处。
回到岸边后,穿上工作靴,先将捕获的鱼收入随身空间,再沿湖边继续搜索。
绕了一圈,最终收获三条草鱼,小的稍过一斤,大的则足有三斤重。
在池塘边刮鳞剖肚处理完毕,又把它们整齐地放进空间里。
一边哼唱着轻快的小曲儿,一边往临时搭成的棚子走去。
取出炒锅架上火苗,油热之后放入鱼肉两面煎至金黄,加入水慢慢炖煮起来。
午餐时享受了一整条鱼的美味,其余都妥善保存进空间。
因为重建居所的缘故,搭建用的芦苇几乎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