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知为何她好似觉得前方那人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寻常脚步。
她以为是她的错觉。
下一秒,斗笠被掀飞,元霜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霍岐山。
他眉眼含笑,似笑非笑,漆黑的瞳仁仿佛蕴含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风吹乱了她的乌发,露出了那张满是红点的脸,惨不忍睹,唯有一双眼睛妩媚动人,扣人心弦。
霍岐山脸上的笑意僵住,随即冷了脸,“怎么回事?”
他本能地抬手想触摸她,元霜也本能躲开。
霍岐山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沉着脸将斗笠给她重新戴好。
“是我忘了,你祖母说你过敏,别吹着风。”
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冷冷道:“这事你骗得了你祖母,骗不了我。”
“我记得你只对麸子过敏,难道这些日子里你吃过麸子?我想不曾有过吧,你脸上这些红疹子根本不像过敏引起,到像是特意用了什么药物。”
元霜一愣,她过敏的事,除了家中的丫鬟父母知晓,外人不曾知道过。
为的就是防止外人知道她这个弱点用来谋害。
霍岐山竟了解得如此清楚。
元霜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盯着他的背影不禁开口,“你突然想起娶元柔?是为了什么?”
霍岐山对这个问题想了许久,倏然笑了“我说为了你,你信吗?”
元霜一愣,怎么可能?对于他这笑中的含义也意味不明。
她敢断定霍岐山绝对不会为了她而娶元柔。他到底意欲何为,让元霜一时猜不透。
却又不自觉地猛然打了个冷颤。
像霍岐山这样睚眦必报的人,他当然不会就这么容忍偷了他的玉佩,更不会容忍在他面前表演,且表演得如此拙劣。
前头元柔一步三回头。
虽然她心里喜欢霍启山,可并没有想真嫁给他。
真嫁给他也无妨,但元霜绝不可能嫁给谢则安。
到了正厅。
元柔一看到母亲便忍不住的扑到元夫人怀里大哭了起来。
“娘──”
这一声娘让元夫人一阵头疼,刚解决完一桩事,如今又要来一桩事。
她本能地坐直了身子,见老夫人和元霜也来了,更是有些胆寒。
“这这又是怎么了?”
元柔哭哭啼啼抹着泪扑到元夫人怀里,“祖母说要把我嫁给霍大人,让元霜嫁给谢则安。”
“什么!”
元夫人直接跳了起来,愣愣地看向老夫人:“娘,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不和我商量,就这么草率地决定?”
老夫人坐下,丫鬟上了一杯茶,呷了一口道:“这个家中我没记错的话,还是我做主吧,自来孙子辈的小事都是由我来说了算。这不也来通知你了,又不是没告诉你,你急什么?”
元夫人不满,再怎么说这也是她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应该由她这个娘做主,怎么可以由老夫人草草决定。
她入元府多年,老夫人自来是瞧不上她的,无非是因为她出生门第低,看不起才处处贬低,如今连女儿的婚事都要剥夺。
若是就这般让老夫人说了算,那她当家主母的颜面何存,还如何在府中说话办事?家人们还如何会听他?
“不行,此事万万不可!”
元夫人平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大声对老夫人讲话,“此事事关重大,一切还应该以婚约为主,婚约定好的是我元家女儿与谢家长子。”
“元霜本就是在我们家抱错了的孩子,现在柔儿回来这婚就当是给元柔。”
“娘不能因为偏袒元霜,就把所有天下的好东西都给元霜,这算个什么道理?”
老夫人眯起眼,言语平缓却不怒自威,“你的意思是说与霍大人就是一桩坏婚事,与谢则安就是好婚事了?那么在你这个母亲的眼中若真是把两个孩子一碗水端平,那谁嫁给谢则安,你不都应该高兴吗?”
“怎么今日我一说将元柔许给霍大人,将元霜许给谢则安,你的反应如此大?看来这些日子以来,你对元霜也不见得像我在府里那般一视同仁。”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当家祖母最忌讳的是善度和袒护,既然有失公允,那你掌家权就交一交,我元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媳。”
老夫人一共生有二子一女,大儿子便是元夫人的丈夫,二儿子常年在岭南,任岭南总督,因不怎么着家,所以并没有住在一起。
前几天老夫人和太皇太后在一起,送福祈福时谈论了此事,太皇太后表示会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将二老爷调回京都。
元夫人一听脸色骤变,如今老爷在外治理水患不在府内。
若是回家发现她的掌家权被夺走,岂不要呵斥她,胸无点墨,无半点聪慧贤惠。
元柔看出了母亲的无能为力,一屁股坐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娘──”
这一次元夫人不再看她,让丫鬟将元柔搀扶起。
她看向霍岐山,起身至他跟前,“霍大人,我只有一句话要问你。”
霍岐山笑道:“夫人但说无妨。”
“你是否真心喜欢我家柔儿?”
元霜也好奇他的回答,好奇霍岐山在长辈面前是如何维护他的谦逊公子的形象,还要回答的滴水不漏。
良久没等到他的回答,却对上了他那双黝黑深邃的眼。
听到他掷地有声的嗓音传入耳中。
“并非。”
元夫人脸色一白,这个回答显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元柔长得那样,普通且寡淡,任何世家公子都不会主动求取。
虽是意料之中,但听人亲口否认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那你为何要娶柔儿?”
霍岐山轻笑道:“我娶她,完全是为了责任,前几日元柔妹妹给我送了一方荷包。”
霍岐山从怀中拿出,递给元夫人,“当日我本不想要,但霜儿妹妹盛情难却,非要我强行接下她姐姐的信物,我不得不接,本想着如此就算了,毕竟这样的贴身物价属于定情信物。霍某不想让外人知晓,可奈何妹妹又从我这儿偷了一方帕子。”
“帕子更是我的贴身之物,叫外人传出对元柔的名讳不好,因得我不得不上门提亲。”
这简直是把元霜架在火堆上烤,不等于说是元霜故意在中间给二人拉媒保纤,怂恿他们私通?
她当他真是想通了,没想到是想通报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