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的鎏金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水晶折射出的光芒在霓裳的翡翠耳坠上跳跃,仿佛无数细碎的星辰。顾西洲的手指轻轻一捻,那对耳坠便在他掌心化作一捧玉屑,纷纷扬扬地洒落。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陈列古董旗袍的琉璃展柜上,冰冷的玻璃贴着她的后背,冷光透过百年前的缂丝面料,在她锁骨处那道未愈的烫伤上投下一片凤凰泣血般的红痕。
\"这道疤,是你欠顾家的印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残忍的温柔,手指划过她旗袍的开衩处,金线崩断的声音清脆如裂帛。展柜突然通电,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在丝绸上流动——五岁的霓裳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抚摸展柜里的古董旗袍,而她身后,阴影里的少年悄然将滚烫的鎏金熨斗藏进袖口,眼底闪烁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冷光。
霓裳的玉簪狠狠刺进展柜的裂缝,百年陈檀的香气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她抬腿踢碎玻璃罩,光绪年间的珍珠旗袍滑落肩头,内衬竟缝着父亲的字迹:\"霓凰七寸在开衩三指处……\"顾西洲的佛珠缠住她的脚踝,猛地一扯,她踉跄着跌倒在地,珍珠滚落,在地面上拼出cR-9的化学式,仿佛命运早已写好的谶语。
\"你连痛都要抄袭。\"他掐着她的后颈,将她按向拍卖台,鎏金锤砸下的瞬间,明代玉镯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而压在台下的股权让渡书也在同一刻化作齑粉。霓裳在碎玉飞溅的间隙里,看见母亲的照片——那个女人穿着同样的珍珠旗袍,腹部微微隆起的位置,正对应着她锁骨上的烫伤疤痕。
突然,整个大厅陷入漆黑,断电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应急灯亮起幽绿的光芒,霓裳扯断展柜垂幔,缠住水晶吊灯,借力荡向二楼包厢。旗袍裂帛处飘落的金粉在空中凝成父亲的字迹:\"开衩藏针,可破金笼。\"顾西洲的子弹击碎吊灯锁链,她坠入满室古董衣箱,箱中飘出的熏香竟与当年火灾现场的焦味如出一辙,仿佛时光倒流,将她拉回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这些才是你的嫁妆。\"顾西洲踢开康熙年间的龙凤褂,箱底整排胚胎冷冻管泛着幽蓝的光,如同深海中的鬼火。霓裳的簪子刺破管壁,液体在地面蜿蜒流淌,绘出苏氏祖宅的地图,而母亲流产的病历正压在箱角,墨迹未干处写着顾西洲的生辰八字,字迹颤抖,仿佛执笔之人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拍卖师突然敲响惊堂木,全息投影亮出压轴拍品——霓凰初代设计稿。霓裳撕开旗袍内衬,金线刺绣与稿上云锦完美重合,缺失的凤凰尾羽正是她烫伤疤的形状。顾西洲的佛珠嵌入拍卖台机关,整座展厅突然翻转,露出地下冰窖里封存的六个旗袍人偶,每个都带着与她相同的泪痣,如同镜中倒影,却又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
\"赝品永远刺不出真凤凰。\"霓裳将簪头翡翠按入烫伤处,血液浸染的设计稿突然显影。母亲穿着珍珠旗袍倒在血泊中,手中攥着的不是婴儿襁褓,而是cR-9溶剂的配方笺。顾西洲瞳孔骤缩,佛珠勒住她的脖颈,将她拖向冰窖深处:\"你该在零下196度学会安静。\"
冰棺升起的刹那,霓裳看清棺内女子的面容——那竟是她十八岁时的模样,后颈纹着\"cR-9-00\"的编号。棺盖反射的冷光里,二十年后的顾西洲正将冷冻胚胎植入人偶腹腔,手术刀轨迹与她当年绣凤凰的针法分毫不差,仿佛命运的轮回,残忍而精准。
簪子穿透冰棺的瞬间,霓裳在寒雾中望见拍卖厅穹顶的藻井。父亲用金粉描绘的云纹里,藏着母亲最后一针落下的坐标——正是她烫伤疤的经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