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条缝。
葛雷扒着门缝往里瞅。花姐头也没回,猛一挥手,葛雷的鬓角就少了一缕头发。而斩下她头发的,竟是一片嫩绿色地柳叶。
葛雷打了个哆嗦,赶紧关上门:“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花姐从我身上跳下,平静道:“进来!”脸上没有半分不自然。
葛雷乖乖进来,赔笑道:“你们真不比管我。那个我也没什么大事儿……”
花姐打量着葛雷:“是吗?你身上鬼气腾腾,额头黑气萦绕,最近经常见鬼吧。”
葛雷一愣,完全被说中心事后,满脸震惊。“大嫂果然有本事,这都能看出来。”
花姐冷哼一声:“你再乱叫,我就撕烂你的嘴。”
葛雷赶紧噤声,朝我放出求救地眼神。我心道,她心情不好你还敢调侃,自己找死怨得了谁。
屋子里有点安静的过头。我假装咳嗽了一下,问葛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那红衣厉鬼?”
葛雷猛摇头,“那红衣女鬼已经魂飞魄散了。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她重新夺回鬼婴后,就抱着鬼婴呆呆地站在树林里唱摇篮曲。就是小宝宝,快睡觉之类的,老瘆人了。鬼婴被怨兽那缺德玩意啃了大半个脑袋,没熬到天亮就死了。红衣女鬼竟不知道,仍抱着鬼婴的尸体……”
“那也不至于魂飞魄散啊!”
“我还没说完。关键是天亮了她还站在那儿。大白天虽然有几片树叶挡着,但仍有阳光照进来。她撑了半个小时就化成飞灰彻底消失了。”
女鬼死前最牵挂,最放不下的事儿,就是没来得及把孩子生出来。现在生出来,孩子却死了。她也就彻底万念俱灰了,没有了继续存在的理由。
既然葛雷说的不是这个红衣女鬼,那还有什么鬼能缠上他!
“那鬼你也认识。就是那个穿黑色对襟长褂的老头。”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诧异了。老头帮我们俩抵御众鬼,拼死力战红衣女鬼。可以说是我们俩的救命恩人,绝不会害我们。
葛雷急忙解释:“不是害我,是求我。你不知道,他天天跟着我,即使我去太阳底下,他被烤得浑身冒烟都跟着。”
我有点好奇:“跟着你干嘛?”
然而葛雷的话,更让我纳闷。“他给我磕头,一遍遍不停地磕。我走到哪儿他磕到哪儿,我上个厕所,一会头都能看着他在我身后磕头。一惊一乍的,吓得我心脏都不好了。”
“他求你,你就帮帮他好了,能这么拼命地给你磕头,说明事儿不简单。既然咱们的命都是他救的,能帮我们必须帮。”
葛雷急得抓耳挠腮:“我也想帮。可老鬼是个哑巴,而且还不识字。你让我怎么跟他沟通!”
我想了想,一个主意便上了心头。“听说鬼不都会鬼上身么。你让他上你身,然后把他所求的事儿画出来不就好?”
葛雷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是个法。”
说完,葛雷从背后解下一个黑布包,布包里装着一把粉色的折叠太阳伞。然后赶紧拉上窗帘,关上灯。等屋子彻底暗下来,这才撑起伞。
“出来吧,咱们今天好好谈谈。”
我似乎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从地面升起来。仔细看,却看不真切。影子一出现,就赶紧跪地朝葛雷磕头。
葛雷见我直勾勾往他身后瞅,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有些诧异地问我:“你瞅啥呢,不滴牛眼泪也能看得见?”
“能看到一个轮廓,仔细看又看不清。”
葛雷扔给我一个小瓶子。我把牛眼泪滴到眼睛上,果然,那黑影正是老鬼。
花姐主动向我解释,我被圣火锻体后,精神力暴涨,感知能力得到大幅增强,这很正常。
她夺过我的小瓶子,也在眼睛上滴了一下:“有点凉。”
我让花姐向护士借来纸和笔。画出我的意图。老鬼看懂后,先对着葛雷一扑,结果,直接从葛雷身上穿过去。
葛雷挠了挠后脑勺:“我感觉就跟有股凉风,吹我脖子一样。”
花姐告诉我们,葛雷身上煞气重。我身上生命力太过旺盛,阳气足,他要附我身,估计还没等成功就会被我身上的阳气烧死。
葛雷问了句:“那你呢?”
“我是楚巫一族,现任大巫。你说他能上得了我身么?”
葛雷一阵头大,“咱们几个都不行,小夕怀了我的娃,merry怀了你的娃,都不能冒险。该找谁好呢,最好是个女的,对了,吕洁不错。”
刚说完,就掏出手机给吕洁打去电话。我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巧的是,吕洁正好到这边缉捕逃犯,刚结束,恰好有空。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来到医院。
我把事情跟她一说,她当即表示愿意帮忙。花姐皱起眉,低声在我耳边道:“她对你很好嘛,二话不说就答应你。”
说完,她搂起我的胳膊,将我胳膊拉进怀里。
“那就代石头谢过吕姑娘了。”
吕洁一愣,呆呆地看了看我,有看了看花姐的小动作,“你们?”
我张了张嘴,想把胳膊抽出来。却被她牢牢压在胸上。我非凡的触感,让我心神荡漾,根本不敢再动。
花姐莞尔一笑,“我和她都睡过了,当然是那种关系。”
葛雷刚拿起杯子喝水,结果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我注意到,吕洁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死死咬着嘴唇,盯着我看。
我不敢抬头看她的目光。确实,无论如何,我和花姐做过不该做的事儿。我对吕洁心怀愧疚。
吕洁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滴下来了,她也没擦,径直跑了出去。
我使劲挣脱花姐,大声问:“你在干什么啊!”
花姐揉了揉我的脑袋,自豪地挺了挺腰:“我已经认定你是我丈夫,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
葛雷连忙点头,朝花姐竖起大拇指:“霸气!大嫂威武!”
我看着她泛红的俏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我脑子有点乱,一日之内又是喜当爹,又是喜当夫的,太难接受。
葛雷看了一眼仍在墙角磕头的老鬼,转过头对我说:“石头,你先把吕洁哄过来,咱们正事要紧。”
话刚说出口,哭红眼的吕洁却再次走进病房。这次她看都没看我一下,只对葛雷说:“需要我怎么做?咱们快点开始,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葛雷朝老鬼点了点头。老鬼瞬间化作一道黑影钻进吕洁的影子里。吕洁打了个寒颤,就直接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眼神中满是迷茫。我把白纸和笔递给他,‘吕洁’愣了一下,仿佛记起了什么赶紧画起来。
纸上,一个小孩大字型被固定在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上,他的脸仰面朝上,一只眼睛在哭泣,另一只眼睛在流血。画面的左上角画着一个眼窝大小的铁汤匙,里面乘着一颗血淋漓的眼球。画面右下角,一个铁笼子,还有一个小女孩。她捂着嘴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吕洁越画,她身子就抖得越厉害。执笔的力道也就越大。最后一笔时,整支笔都被她捏碎。没等完全画完,老鬼就从吕洁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此时他的身影更稀薄,像是半透明一般。想不到,附身对鬼来说,消耗竟然这么大。
从这幅画来看,画面里的两个小孩,正在遭受非法囚禁和剜眼球。如果是真的,我们必须马上去救。可眼下线索太少,还需要老鬼提供一些具体的东西,最好是直观的记忆。
花姐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有办法让人进入鬼的执念里。进入的人将作为对方记忆的角色,真切感知到一切。但也有极大的风险性……”
“具体点,没听懂!”葛雷道。
“就是,我让你们的意识进入鬼的记忆里。你们俩将成为图片里的两个孩子。如果到时候挣脱不出来或者在记忆里被杀死,你们将永远迷失在他的记忆里,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