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那化外之地,有那样的一棵树,直直地挺立在苦寒之中。
他高大的树枝在万年的风吹雨打慢慢被磨出了细细的伤痕。夏天来了,他承受着天空烈日的灼烧;冬天来了,他那柔弱的枝条上承受着霜雪的重量。
而年复一年的,他就这样挺立在风雪之中。
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
终于有一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有一只可怜的白鹤母亲,落在了这棵粗壮的神树上面。
终于,它好像再也不想离开了一样,它衔着许许多多其他地方带来的枯枝,在这棵巨大的神树上面构造了一个属于它的巢穴。
那个巢穴小小的,正处在那树顶之下的一处树枝交接的地方。
那白鹤高高兴兴的,欢呼着,代表着,它好像终于有了一个家一样。
那神树也好像听见了那白鹤的欢呼声一样,将树枝微微倾斜,遮蔽了下方白鹤的巢穴,为它遮风避雨。
不久,那白鹤就把肚子里一直携带着的孩子,卵给产出来了。
那一颗小小的,脆弱的,乳白色的蛋,就这样待着那小小巢穴的里面,待在自己母亲的身体下面。
那白鹤母亲每日要从神树上面飞下,去寻找需要的食物,去寻找构筑巢穴的树枝。
而那神树每日都会垂下枝条,让露水滴答着落在那白鹤面前,让它饮用。
有一天像往常一样普通的早晨,那白鹤母亲轻车熟路地,离开了神树。那神树摇摆着枝条,向白鹤母亲告别。
就这样,太阳从白天,中午,再慢慢到了日落。
那白鹤母亲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神树摇摆着身子,在一片漆黑之中,盼望着那远处的白鹤能够回来。
可事与愿违。
接下来的数十天里,神树再也看不见那白鹤母亲回来了。
他微微垂下枝条,看见的,只有那巢穴里留下的,脆弱无助的卵。
他慈悲地在巢穴附近长满了叶子,让叶子遮蔽那卵的位置,让小小的卵不被掠食者发现。他慈悲地垂下枝条,让粗壮的枝条遮蔽酷热的阳光,让粗壮的枝条遮蔽天上落下的霜雪。
年岁对于神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所以或许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小白鹤便出生了。
那脆弱的,无助的,没有一点羽毛的小鸡一样的生灵,竭尽全力地钻出了保护她的卵壳,却没有如同其他小白鹤一样,看见她的母亲。
四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周围,只有绿油油的叶子,只有粗壮的树干,将她牢牢地保护着,将她深深地呵护着。
原本小白鹤以为,她就会这样无助的死去。
可当那棵树木将每天早上富含灵气的露珠放在她嘴边的时候,当每天早晨将他的果实处理好放在巢穴门口时候,小白鹤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受灵气涵养的小白鹤很快地,就展开了灵智。
她茁壮成长着。
用她慢慢变得粗壮的翅膀,感受着天空的高度和风的柔和;用她慢慢变得深邃的眼睛,观察着每一寸土地和河流的方向;用她慢慢丰满的羽毛,感受着那滋养自己的神树的树叶和温柔。
那是自己的恩人。
白鹤如此想到。
在她开启灵智的那一刻,她就暗暗对自己发誓。她将会陪伴这棵树一辈子,用自己的一生来报答这棵树的恩情。
树啊!
是如此的慈悲和温和。
在那漫天的风雨之中,在那连年的磨难之中,他的树枝一如既往地保护着自己,保护着自己不受任何天灾或者敌人的侵袭。
而白鹤所能做的,却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那棵神树上面,好像在倾听他的声音,在感受他的一切一样。
她不想这样。
她想要保护这棵树。
于是她拼命地汲取着灵力。
让月亮的灵力在她体内流动,让天地的紫气充斥她的身体。
慢慢地,她从一只普通的生灵变成了一只仙鹤。
她可以施展术法了。
她可以口吐人言了。
她沾沾自喜地,和神树诉说着,诉说着自己想要保护他的愿望。
而那神树却始终安安静静地,偶然摇晃着树枝,拍打在她柔和的羽毛上,好像是在感谢,好像是在赞叹她的一片心意一样。
他们就这样互相陪伴着。
在一片风雨之中,白鹤的一生,始终和那神树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可那神树终于有一天,他最后的劫难要来临了。
那是一片覆盖天地的雷云。
那是一次覆盖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直直地,对准了那棵柔和,无辜的神树。
白鹤早早地就感受到了那一片雷云。
她呼喊着,她焦急着,向神树呼喊着。
可那神树却没办法挪动半点身子。
他只能默默地,承受那样的劫难。
白鹤拼尽全力地张开了翅膀,挡在了神树的前面。
她太高估她自己了。以她脆弱的身子,怎么会是那雷劫的对手呢?
那道神雷轻而易举地就洞穿了她的身子,将她整个身体都劈成了重伤。
她叹息着,悔恨着。
为什么自己还是不够强?
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能够保护那棵神树呢?
她眼神迷蒙地,看着那棵树被雷击中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悔恨和愤怒。
远处突然一道神光闪过,一个白发白衣的仙人突然出现,叹息着双手推出灵力,护住了那可即将身死于雷劫的神树。
“我观你已受两万年劫难,如此身死于雷劫岂不可惜....”
“不若受了这劫之后,随我上天,掌管天上纺织事,做个仙人如何?”
白鹤躺在一片焦黑之中,看着那在一片神光之中,化作人形的神树。
他伸手一抬,已经柔和地把白鹤包裹在一片纯和的能量之中,她的一切伤势都在那能量之中被治愈。
白鹤勉强地张开了双眼,看见的,正是那神树化作的,天下无双的男子。
他好看的眸子,带着之前万年一样的温和。
他白皙的指尖,如同自己出生时,抚摸着自己身体的枝条一样,是那样的柔和,是那样的好看。
看着他那绝美的脸,还是鹤形的白鹤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了她的内心,让她不受控制地沉醉于现在这个状态。
“神木子,你可愿随我上天,作仙人?”
仙人...
他要作仙人吗?
那男子轻轻地笑了一下,将重伤的白鹤放在地上,回应道,“自是愿意的...”
不...
不要走?
白鹤眼瞳之中带着哀求,翅膀也轻轻放在了那男子的身上,渴求着他不要离开自己。
那男子轻轻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那白鹤的羽毛,
“待你也成人形...”
“自来寻我...”
“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