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完了？”
安德有些不满。
“不然那还要怎样？”碧翠丝疑惑。
“我以为接下来至少还会有点有趣的事情。”
安德看着正在搬运“尸体”的沃尔特男爵夫人，摊摊手，道。
“我不是已经被杀了吗？”碧翠丝指了指代表自己尸体的布偶。
“你这个下场不是在预料之中嘛，我想看点在预料之外的有趣的事情。”安德道。
“难怪您还要费这么大劲演一场戏，而不是直接干掉他们。”碧翠丝道：
“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意外，这种才是正常的发展。”
安德想了想，“你说的也对。”
他看了一眼沃尔特男爵夫妇，转过了身，拉着伊诺克朝外走去，“那么，他们就交给你来解决吧。”
碧翠丝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下，旁边随后传来两道惊慌的尖叫声。
她转过头，看见用来替代自己三人身份的布偶身上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线，将沃尔特男爵夫妇结结实实的缠绕住了。
这两人在地上不断扭动着，惊恐的看着碧翠丝，被线缠绕住的嘴巴不断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碧翠丝犹豫的捡起地上的匕首，伫足半晌，向地上的两人走了过去……
……
安德将伊诺克打发去看书之后，便在餐厅外的阳台处等待着好戏上场。
结果他在阳台上吹了半夜的风，才等到碧翠丝神色黯然的走了出来。
啧……安德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转过身。
碧翠丝看了一眼阳台上静静等候了不知多久的男人，犹豫了一会，走了过去。
她站在安德身旁，看着天上的银月。
“我运气一直都挺好的。”她开口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有人说是意外，有人说是遭遇了恶徒。
“当时像我这样小的孩子，通常之后遭遇都不怎么好，但我没有呢，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我的姑母听说了我们家的遭遇，特意过来照顾我，给我吃的和穿的，姑父表哥他们也会和我玩……嗯，虽然当时他们和我玩的游戏不太适合我。”
碧翠丝平静的讲述着，眼睛却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可我还是挺幸运的不是吗？至少当时我还有地方可去，不像其他人一样在街上。”
她仰着头，看着月亮：
“后来，姑母带我去城里的集市玩……可是我调皮走丢了，找不到她了……姑母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咬住了唇，声音有些呜咽，“毕竟……毕竟……养两个孩子总是要花很多钱的……”
安德转过头，看向她。
碧翠丝察觉到他的目光，却别过了头。
过了一会儿，她继续道：
“……我一直都很幸运的，虽然没有地方去了，但是那些天，我都有找到食物。”
“很快，我学会偷些东西，挨饿的日子少了很多，最幸运的是，”她顿了顿，“……我遇到了男爵夫妇。”
“男爵夫妇其实对我挺好的，虽然他们没什么钱，但他们给了我一个地方住，愿意当我的家人，所以我干些活补贴家用也是应该的。
“我一直都没有被抓到过，不过久而久之，附近的有钱人家还是不愿意邀请我们去参加宴会了。”
碧翠丝笑了笑，“虽然我很努力的赚钱，但还是比不过花钱的速度呢，家里实在太穷了，所以男爵夫妇才想着把我嫁人，换取一笔礼金。
“这并不过分不是吗？他们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应该给他们的报答。”
安德看着她，“你若是觉得‘应该’，当初就不会逃跑。”
“嗯，所以当初我做错了。”这次，碧翠丝终于回过头，与他对视，“梅里门特先生，求您放过他们吧。”
安德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中取出一条手帕，擦掉她睫毛残留的泪珠。
“碧翠丝，你并不需要担心这件事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我无法评价你过去是否幸运，但在此后，总会是比过去更好。”
“亲爱的，人生并不总会是如此艰辛，”他温和的看着她，“冬天已经过去了。”
碧翠丝愣愣的看着他，眼里再次蒙上一层水雾，她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脸上的神情像是快要哭了出来。
终于，她扑到安德怀里，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安德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耐心的安抚着怀里的少女。
没过几秒，他脸上温柔的神情消失的一干二净，意念打开了信仰分布图。
在信仰分布图上仔细找了两圈，也没有发现代表碧翠丝的信仰光点后，安德内心不由嘀咕起来。
莫非这丫头的演技也把我骗过了？
他看了看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倾向于这不是演的，那么就只能是另一种猜测了。
应该就是如此了，只有知道我这个“无序之主”的存在后，其他人对我马甲的感情才能叠加，也对，感情也能算是一种信仰，哪怕他们对我本体的信仰不强……
这个实验还是有价值的，不知道在失去对我马甲的感情之后，信仰等级会不会降……安德思索着。
这时，他感觉到怀里的哭声渐渐减弱，连忙重新收拾好表情，继续伪装起来。
情绪得到宣泄之后，碧翠丝很快让自己重新理智起来，但还是羞耻地不敢抬头看安德。
“谢谢。”碧翠丝接过安德递过来的手帕，闷声道。
“不用。”安德微笑，“你记得洗干净就行。”
碧翠丝：“……”
她觉得对方这句话在此时此刻有些违和。
“啊，对了。”她接着听到对方补充道：“还有我身上这这身衣服，你记得也要洗干净。”
“…………”
碧翠丝突然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等会我们要洗澡，收拾完那两人之后，你记得烧锅热水啊。”
碧翠丝无言的看着安德扔下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看了看天空中银白的月亮，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面无表情转身向餐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