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警备司令部内,正在热热闹闹地举办群芳宴。蒋飞虎司令异常兴奋,除了要抓捕李居正外,秦可人的出现,已经预示着这个女人的归属——她是蒋飞虎的人了!
蒋司令的目光中含了无赖的气息,死死地盯住国色天香的女人,竟然有些顾不上李居正和军统局长了。
军统局长急得直跺脚,但是没有半点儿办法。蒋飞虎那边被酒色所迷,他又不具备调动警备司令部卫兵的权力,想来想去,只好去求助于蒋司令的副官。
“快提醒司令,该动手了!”军统站长幽怨地说道。
副官扭头看了看蒋飞虎,他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擒拿汉奸,基本上已经沉沦在群芳之中,而不能自拔了!
“别再耽误时间了!”军统局长警告道,“那个汉奸手握重兵,稍有闪失,你我的性命难保!”
副官狠了狠心,咬着牙齿凑近蒋飞虎,趴在耳朵上,低声说道:“司令,该摔杯子了!”这是他们的暗号,只要蒋飞虎摔了杯子,门外的卫士就会进来擒拿李居正。
蒋司令猛地想起来,左右前后看了看,见都是些漂亮的女人和谄媚的属下,这才如梦方醒般地点了点头,低声骂道:“那帮孙子都跑哪里去了?!刚才我看了几次,就是没见着个人!”
刚才卫士们都收了李居正的金条,忙着存放金条去了,所以有了一个找不着人的空档。
“刚才换班了!”副官替属下们编了个拙劣的借口,搪塞蒋飞虎道。
“换班了?!哦——”蒋司令往门口瞟了一眼,见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立正站在门口,于是高举起酒杯,“啪”地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愣在了原地。
李居正早预感到了情况不妙,偷偷地往人群后面退了几步,想要趁机溜出去。
“李军长!”军统站长冷漠地叫了一声。这声音中满含了肃杀之气,让其余人感觉到了杀人的气息。
“哈哈!尿——我去尿呀!”李居正假装成尿急的样子,用手粗鲁地指了指自己的裤裆,好像再耽搁一会儿,就会尿裤子一样。
“不用了!再多憋一会儿,以后再也不用憋着了!”军统局长饶有深意地说道。
“不错!李居正你投敌卖国,罪不可恕!”蒋司令终于发话了,“现奉蒋委员长电令,锄奸!”蒋飞虎说完话,还不忘朝大美女秦可人得意地看了一眼,意思是让女人看看咱“大将军”的威风。
“蒋司令!我想您误会了吧!”李居正极力反驳道,“我是众所周知的抗日名将,‘一等战功’勋章获得者呀!如果说我投敌,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军统站长冷漠地说道,“上次日本鬼子进击洛城,就是你与他们勾结,差一点儿让敌人攻了进来!”
“您要这么说,我还说日本天皇是你和醉仙楼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呢!”李居正故意笑得很出格,把大家都引得笑了起来。
“你——不用管那么多,先拉出去毙了再说!”军统局长恼羞成怒,命令道。
士兵们刚收了李居正的金条,自然不愿意对李居正动手,他们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蒋飞虎。
“执行领袖锄奸的命令!”蒋司令冷静而威严地说道。
几个士兵有些迟疑地走进来,站在了李居正的身旁。他们收了人家的金条,抓起人来就有些扭捏,总觉得好像对不住人家似的。
“轰”地一声炮响之后,从洛城东门开始,便炸开了锅。
“李居正,你的部下反了?!”军统局长率先质问道。
“哼”李居正的鼻孔里发出一个声音,不屑地看着对方说道,“我和我的几个师长都在这里赴宴,要说反了,恐怕是你军统的人反了吧?!”他的内心深处无比激动,知道日本人已经攻进了洛城,自己只需要在这边拖延时间,保护好自己,就可以坐等一统洛城了。
军统局长铁青着脸面,一双眼睛仔细地搜寻着,终于,他看到了跟自己一起来赴宴的长衫男。
只见长衫男有些慌张地走过来,伏在军统局长的耳朵上,低声说道:“日本人打进来了。”
军统军长顿时脸色乌黑,一双目光像被惊吓住了的小兽一样,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蒋飞虎身上。
“老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事到临头,蒋飞虎也想借助一下军统的情报系统,看看外面枪炮齐名的,是个什么情况。
军统军长的脸上已经换了轻松的表情,笑着说道:“不知道是哪两个部队的兄弟,喝多了酒,闹起了矛盾,哈哈哈!大家继续!继续!”
蒋飞虎已经看出了端倪,急忙尾随着出门的军统局长,嘴里还说道:“我也来尿一泡!”
两个人出来,立马变成了两溜烟,一路坐上汽车,绕道城北,再往西直行到了城西门,开了城门往西安方向逃去;一路先是在警备司令部里简单收拾了细软,然后乘车直接往北,出了北城门,往北邙山中逃去。
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大家没有见蒋飞虎回来,也不见了军统局长,这才有些心慌,特别是还簇拥着李居正的一群士兵们,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外面的枪炮声、呼喊声逐渐的高涨起来,大有震荡洛城之势。
“兄弟们,我看一定有敌情!”李居正对大家说道。
一群师长、副师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成了没脑子的猪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报——报告!日本鬼子占领洛城了!”一个士兵灰头土脸地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蒋司令呢?!”李居正抓住士兵的衣领子,急切地问道。他心里正舒坦呢,这下子蒋飞虎无论如何是杀不了自己了,从某种程度上说,对方的性命,还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蒋司令的车出了北门,军统站长的车往西门而去!”士兵歇过来一口气,异常利索地说道。
一众高级军官顿时炸了锅。李居正给自己的几个师长使了眼色,他们迅速围拢过来。
“兄弟几个,蒋司令已经出城,现在最大的官儿要数李军长,你们——”一个师长对警备司令部的士兵说道。
士兵们本来是来抓李居正的,现在却成了李居正的亲兵。
其余的师长、副师长们,平时和李居正貌合心不合,干脆也拍拍屁股,溜了出去。
几个小时过去了,洛城的四个城门大开着,逃难的人们如同洛水一样,源源不断地从城内喷涌而出。
达官贵人们有的乘汽车,有的坐马车,再不济的也是乘了一辆驴车,老百姓中条件好的推一辆独轮车,条件差的全凭两条腿,肩上扛着一家人的物品,扶老携幼,鱼贯而出,真是人间惨剧呀!
蒋飞虎本来乘的是自己的小汽车,可是出了城门,但见四周黑咕隆咚的,道路并不好走,再加上小汽车比较招摇,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于是在附近卖菜的农民那里,临时买了一辆驴车。
曾经手握数十万国民党军队的上将司令,此时脱了军装,穿着卖菜农民的衣裳,坐在平板的驴车上,纯粹一个难民形象。
“司令,咱们一直往北去,要过黄河吗?!”副官试探着问道。如果要过黄河,他需要提前考虑,早些将驴车赶到渡口处,以便顺利通过。
“别这样称呼,暂时叫老蒋吧!我们先到北邙山中躲几天,看看形势发展再说!”蒋司令叹息着说道。
与此同时,洛城的军政干部陆续出城逃难,个个如同丧家之犬,灰头土脸中带了几分逃出城的侥幸。
自古以来,中国的官吏都秉持“守土有责”的古训,可是到了国民党这里,面对日本鬼子的侵略,竟然演变成了一出“大逃亡”的剧目。
蒋司令坐在驴车上,整个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这是他第一次孤身逃命,身边只带了一个副官,前天晚上打了一夜麻将,昨天晚上闹了半夜的群芳宴,犹如眼前,再看看目前的自己,前后差距太大,而疲乏又一股脑儿地袭来。蒋飞虎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停车!停车!停车!”几声放肆的聒噪,将沉睡中的蒋飞虎惊醒了。
“你们——”他刚要骂对方一声,却见对方几十个人,个个手里都拿着武器,已经将驴车团团围在了垓心。
“你们知道这是谁吗?!敢拦我们?!”副官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们虽然落魄了,但是副官的腰里还插着两支手枪,心里对拦路的盗匪,并不十分害怕。
“老子管你是谁?!”拦路的人吊儿郎当,根本不把落难的国民党上将司令放在眼中。
“这位就是——”副官刚要报上身份姓名,却被蒋司令拉住了衣袖。
“各位好汉!”蒋飞虎双手抱拳,豪迈地说道,“在下老蒋,洛城一个不知名的人,请各位好汉放我们一条路,让我们过去。”
“过去!?留下买路钱!”很明显,这是一伙儿江湖中人,他们要拦路抢劫呢!
“钱!钱!快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蒋飞虎转身对副官命令道。
副官搜索了衣兜,摸遍了驴车,只找到了两块大洋,双手捧着献了过去。
“你们两个龟孙!糊弄谁呢?!”强盗们明显地表示了不满,“别的不说,就看看你们穿的衣服,就知道非富即贵,只拿这些打发要饭吃呢?!”
蒋飞虎和副官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这才发现,虽然外面穿了菜农的衣衫,但是里面穿着洁白的衬衫,脚下穿着高档的皮靴——暴露了!
“妈的,不识时务!”几个强盗跳过来,拉住蒋飞虎和副官就是一顿狠打。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上将司令,先是被人扇耳光,再是拳打,再是脚踢,简直是惨不忍睹。
“诸位好汉!诸位好汉!实话说了吧,我是洛城地区最高军政长官蒋飞虎,国民革命军上将军衔!”蒋飞虎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了,躺在地上,伸出一双手阻拦住对方,喘着粗气说道。他的心里明白,若是不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这帮亡命之徒,很可能当场将自己打死。
“蒋飞虎?!”这帮人听了上将司令的名字,都是一惊,要知道在河洛大地上,“蒋飞虎”如同土皇帝,简直是振聋发聩呀!
“你真是蒋飞虎?!”
“如假——包换!”
“快去向大当家的报告,咱们抓到了洛城警备司令蒋飞虎,好像是个上将!”
“敢问各位好汉,你们大当家的是谁?!”蒋飞虎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我们大当家的是谁?!等你见了面,自然会知道的!”强盗们嘻嘻哈哈地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