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中,只有阴氏夫妇见识过青霜剑的威力,所以看到卫十一拔出宝剑的一刻,便早早地往后躲去。
龚鬼子吓得几乎趴在了地上,多亏了余帮主和孙奎英一左一右地扶持着,要不然爬在地上简直站起不来。
卫十一的一剑是冲着妙云师太而来的,仅仅是剑气所到,已经将老尼姑的长剑一斩为二了。
老尼姑面色严厉地站在地上,一只手握着断了半截的长剑,怒声说道:“卫十一,你要杀便杀,我妙云死也是堂堂正正地死!”她心里觉得,卫十一虽然在武功招式上不太娴熟,但是内力深厚,如今加上一柄震古烁今的青霜剑,足可以将自己杀死,而刚才自己要杀死他,所以他也会杀死自己。
卫十一拉过微微气喘的小蛮,温柔地将她重新扶到太师椅上坐下来,然后有条不紊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将小蛮的伤口包裹上,安慰女人道:“你先休息一下,看我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女人温顺乖觉,一双眼睛依依不舍地看着男人的眼睛,脑袋轻轻地点了点。
卫十一手提青霜剑,转过身去面朝大家,不卑不亢地说道:“诸位英雄,我卫十一的确从汉光武帝原陵中取出了这柄天子之剑,可我并不是为了独吞这柄宝剑,而是要更好地保护它。另外,关于洛南帝陵中的奇珍异宝,的确有不少,只是没有半点儿落入我的口袋,因为我早通过一个秘密渠道,将它们交还给了应该保存文物的组织。”
“你说的是国民政府的组织吗?”阴知白插嘴问道,他们夫妇现在是国民政府军统局的人,所以要从国民政府的角度考虑问题。
“是不是没有必要跟你们说,总之是将珍宝原封不动地转交给了人家!”卫十一勇毅地说道,“至于珍宝为什么会流落到我的手中,我可以向大家清清楚楚地肯定一点——是从日本鬼子手中夺来的!”
妙云师太半信半疑地盯着卫十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师太,别听他瞎说,他说的要是真的,天子之剑怎么会在他手中?!”龚鬼子故意偷换概念,悻悻地说道。
卫十一鄙夷地看了看龚鬼子等人,“嘿嘿”冷笑道:“龚兄,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心里还不清楚?!龙威城是怎么落到你手中的,你与李居正的关系是怎样的,李居正与日本鬼子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大家心里不清楚?!”按照卫十一的说法,自己的立场是中国人的立场,而龚鬼子分明是汉奸的立场。
“说得好!说得好!”一个苍老的声音,喜悦地说道。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来,见是少林寺方丈若怯禅师,领了一大群少林寺的和尚,正气凛然地走了进来。
“禅师!”卫十一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是自己人,于是说话的言语中,不免带了激动的成分。
“哈哈!盟主也有受委屈的一天嘛!”若怯禅师慈祥地笑着说道,“看来统领武林一职,并不好干呀!”
说话间,老和尚和一众弟子,来到了卫十一的身旁,自然而然地护卫起了武林盟主。
“老和尚,你是什么意思?!”妙云师太满脸疑云,看着若怯禅师,试探性地问道。
“师太秉持高义,忠肝侠胆,无人能及,只是有时心性躁急,容易发怒,恐怕被小人利用!”若怯禅师缓缓说道。
妙云师太怒目圆睁,对着一众河洛英雄一一看过去,与对方目光交接之时,多是低头回避或者回顾左右,躲躲闪闪。
“难道——”妙云师太看着前夫周长夫,迟疑地说道。
“我觉得有些蹊跷,但是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周长夫哑然说道。其实,他是个聪敏人,早就觉察到了异样。当时的情况,分明是以龚鬼子为首的汉奸集团,在联合围攻卫十一,目的应该就是东汉帝陵中的珍宝,而妙云师太怒火中烧,他作为前夫,了解她的性情,所以只能陪着她任性,不能帮助她醒脑。
“若怯禅师,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缘故?!”妙云师太气咻咻地说道。她虽然怀疑自己做错了,但是并不完全承认。
“师太请想一想,你为什么与卫盟主为敌?!”若怯禅师不疾不徐地说道,看样子,老和尚已经做好了长久打算,因为在他看来,对付性急的老尼姑,不能操之过急。
“我没有与他为敌,而是因为他干了盗坟掘墓的勾当!”妙云师太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亲眼看见了?!”若怯禅师见老尼姑语塞,料想她一定没有看到,于是说道,“人生在世,亲眼看到的很多事情,尚且不能辨别真伪,道听途说就可认定是真的吗?!”
“你是说我道听途说?!”老尼姑不服气,按照常理推算,卫十一的龙威城被别人夺去,他正应该义愤填膺,正应该失去理智,正应该千方百计地去夺回龙威城,但是夺回龙威城需要重建队伍,那就需要招兵买马,可招兵买马的钱从哪里来呢?!盗窃皇陵是最简便快速的一个途径,卫十一不是傻子,为什么不去干呢?!况且大家又都指认他盗窃了皇陵,而且卫十一的手里不正拿着从汉光武皇帝原陵里盗窃出来的天子之剑吗?!
若怯禅师超脱地笑了笑,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从未说过师太道听途说。”
老尼姑的脑子被老和尚绕来绕去的言语给搞乱了,无形中便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忘记了之前对卫十一盗窃皇陵行为的认证。
“师太,我且问你,如果那么多珍奇异宝都落在了卫十一手中,他为什么还不行动呢?!”若怯禅师平静地说道,“原陵被盗是近来的事情,洛南东汉帝陵被盗,可是有一段时间了!”
“卫十一可以将这笔宝贝先藏起来,等到大家把盗窃皇陵的事情忘了,然后再拿出来出售,从而购买军火,招兵买马!”龚鬼子的脑海里,还是老办法,咬死了一件事情——卫十一就是盗墓贼。
“照龚大当家的话来说,卫十一也可以将青霜剑藏起来,等过了风头,再拿出来使用呀!”若怯禅师神态自然,显然具有十分高深的佛学修养。
老和尚转脸对妙云师太说道:“请师太再想一想,卫十一是个蠢人吗?”
“不蠢,他小子是个鬼机灵!”妙云师太说到“鬼机灵”几个字,严厉的脸上很快和缓了不少,以前卫十一做的许多事情,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会做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事情吗?!”
“应该不会吧?!”
“退一万步说,盗窃东汉帝陵同样是背叛国家民族的事情,卫十一是抗日英雄,拼了性命不肯与日本鬼子为伍,他能干盗坟掘墓的勾当吗?!”老和尚笑道。
妙云师太还要再问些什么,见一袭白袍从房顶上飘然落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天井的中央。
“哈哈哈!众位英雄,请你们想一想,卫十一若不是个坚守原则的人,怎么会成为日本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老道士说着话,走近了义女,两根手指伸出来,在小蛮的肩头用力地点了几下,封住了对方的几个穴道,帮助她缓解了一些疼痛。
“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他是卫十一的岳父,当然要帮着自己的女婿了!”龚鬼子血口喷人的本领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随时随地可以找到一个着力点,然后诬陷对方。
“龚鬼子,我忍你很久了,有什么招式就使出来吧!”卫十一意气风发地说道。若怯禅师和清风道长帮他洗刷了冤屈,至于那些故意颠倒黑白的家伙,恐怕只有用拳头可以让他们放弃干坏事的念头了。
“卫十一呀,卫十一,你还是太年轻了!”龚鬼子阴险地一笑,突然大声喊道,“来人,将这个盗窃皇陵的罪犯抓起来!”
龚鬼子并不理会少林寺、白云庵、洛神派的弟子,也不管清风道长、妙云师太以及少林寺的绝顶高手会不会出手,他的属下端着汉阳造,耀武扬威地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任你们的武功有多高,总不至于高过洋枪吧!”龚鬼子嚣张地说道,“卫十一,你这个盗墓贼,今天就是你伏法的日子!”
挂弓寨的汉阳造士兵顿时围城一个圈圈,将反对龚鬼子的人都围在了一起,枪口乌黑乌黑地对着一群真正侠肝义胆的英雄。
“龚鬼子,居然还是你个混蛋!”妙云师太这时终于完全反应过来,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龚鬼子在捣鬼,于是挥舞着手里的半截儿长剑,就要上前与对方拼斗。
龚鬼子居高临下般地看着老尼姑,等着对方用她的冷兵器,来对战自己这边的汉阳造步枪。
“师太且慢!”卫十一劝阻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您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不能往敌人的枪口上撞呀!”
周长夫见卫十一并不记恨自己的前妻,还有帮助她的意思,感激地看了武林盟主一眼,对老尼姑劝慰道:“小云,还是听盟主的吧!”
妙云师太刚才冤枉了卫十一,自己心里此时感到十分愧疚,所以立马听取了前夫的意见,服从了武林盟主的命令。
“卫十一,快点儿交出青霜剑,老子饶你不死!”龚鬼子的霸道令人作呕,可是人家手里有枪,也就掌控了一切。
卫十一抬眼往周围看了看,早不见了阴氏夫妇的踪影,他有些失望,本来可以利用他们夫妇与龚鬼子共同的夺宝意愿,进行适当的挑拨离间,来对付龚鬼子呢!
“别再看了,这些都是与我共享富贵的好兄弟,你没有任何机会了!只能乖乖交出青霜剑,若是本大爷高兴,或许会饶你一命!”龚鬼子以为自己实力雄厚,可以完全控制一切。
“龚大当家的,咱们都是河洛一脉,何必赶尽杀绝呢!?”若怯禅师静静地问道。
“老和尚!别扯那么远,快点儿将宝剑交出来!”龚鬼子不容置疑地喝道。天子之剑是让谁用的?!只有天子才配用!卫十一算什么?!一个小混混而已,他不配用天子之剑!
“就是嘛!龚兄,你看看,咱们为了一柄破剑,值得如此吗?!”卫十一知道自己这边力量远不如人家,生死关头又恢复了小混混的模样,满脸赔笑地说道,“龚兄!龚兄!千万别开枪,扳机一扣,子弹打出来,打在宝剑上,天子之剑可能就会变成了‘天子之蛋’——碎了!”
“哈哈哈!卫十一,你这个小流氓!”龚鬼子奚落对方道,“真是一盘上不了台面的狗肉!”
一阵狂笑之后,龚鬼子以强者的语调要挟道:“别再磨蹭了,现在交出来,老子还能给你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