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倍长惊慌失措,跑出房门的时候,正好被同时从茅房出来的张三和看门奴才弓忠撞上,两人同时哈腰客气的问道:“您早,爷。”
可是,混了头脑的弓倍长就像没看到他两似的,匆匆忙忙,踉踉跄跄的往大门外跑去。
“不好!二老爷要出事!”看着匆忙走去的弓倍长,张三突然大声说着跑进房里。
弓忠看着两人反常的举止,自语道:“莫名其妙,人都咋啦?”
弓忠正要转身去大门守候,房里突然传来张三的呼喊声:“二老爷!您这是咋来?你睁开啊…”
弓忠听到张三的叫喊声,心中似乎明白发生什么,目光不由得看弓倍长走去的门口方向。
这时,张三冲出房门着急的对弓忠说道:“快、快去、快去拦住他!”
弓忠看着急赤白咧的张三,说道:“还拦啥,人早已出府门了,还是赶紧禀报太太吧。”
弓忠的提醒,使张三转身往后宅跑去,他神情紧张,浑身战栗着叫开了艾氏的院门,对开门的丫鬟说道:“大事不好,快去禀报太太,二老爷不行了。”
张三说完竟然瘫坐在了地上。
丫鬟不敢怠慢,急忙把张三的话学给了艾氏,艾氏对丫鬟说道:“你去告诉张三,让他把李四叫起来,让他和李四在他叔房里等我。”
丫鬟走后,艾氏急忙穿好衣裳,在丫鬟的陪同下来到弓倍亘的房间,此时,张三、弓忠和李四已经在这里等着艾氏了。
艾氏问道:“咋回事?昨晚他叔不是已经能吃东西了吗?这又咋啦?你俩确定他叔死啦?唉!我这是啥命?靠山山倒,靠屋屋歪!你们说我还能靠谁?”
艾氏说着说着,竟然哭泣起来。
张三看到艾氏哭泣时,脸上出现几许悲怜,疾语说道:“太太,现在不是您伤心的时候,人命关天,快报官捉拿杀害二老爷的凶手要紧。”
“二爷是昨天被打的,昨晚已经能吃饭了,这、这、还还能怪罪他倍长叔吗?”
显然,艾氏认为弓倍亘的死已经与弓倍长没有太大的关系,已经不再把他认作凶手。
张三着急起来,急红着脸说道:“太太,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小的说不清楚,来弓忠,您来给主母说说你都看到了些啥。”
张三一把将弓忠拉到艾氏面前,弓忠也未用艾氏发问,直接说道:“禀太太,今天大门上是奴才值班,倍长爷早早地叫开了大门,说是太太您让他早来一步处理事情,奴才知道老爷的丧事里里外外都是这位爷在操持,又有太太的吩咐,所以奴才没通报,便就让这位爷进来府里……”
弓忠将从茅厕里出来所看到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最后说道:“弓倍长匆忙走后,张三曾催促奴才去拦挡,可当时他已经走出大门多时,再行拦挡已属太晚,小人这才提醒张三将此事及早禀给太太。”
“我个妇道人家那里见过这种场面,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艾氏看着床榻上的尸体,问道。
弓忠和李四猜不透太太所想,沉默不语。张三却沉不住气,说道“人命关天,还能咋样!报官啊,快请杨先生来写道呈状,我和弓忠两个目击证人去衙门投状。”
“只好如此,要不然如何对他婶交代。李四你快去请杨先生和族里的几位老人,向他们请示该如何去二爷家中述说此事。”
李四出去以后,艾氏说哭道:“我的命好苦啊…”
张三对丫鬟说道:“你把太太扶回内宅好生劝慰,让太太尽管放心,这里一切有我们,请太太安心即可。”
丫鬟扶走太太,张三想教教弓忠到大堂上如何回答县老爷的问话,弓忠却说道:“教的曲唱不得,咱就实话实说,有的不落下,没有的也不胡说,任凭老爷发落就是。”
杨半仙被请来以后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因为写呈状并不负连带责任,所以,他虽然对这件事情有所怀疑,还是按着目击证人弓忠和张三看到的如实写好,并且应张三的要求又写了一张附状。附状内容是述说昨天死者为何被殴打,被打伤情如何。
张三又拿着这张附状,找了几个昨天的目击者,并请这些目击者在上面分别画了押作证。
张三和弓忠到县衙不久,张三被留在县衙协助案件审理,弓忠领着县衙差役去到弓倍长家里实施抓捕。
可是,当衙役进到弓倍长的家里时,家中只有他妻子儿女,那里还有他的影子。
差役问过弓倍长的妻子,他妻子说道:“他爹早晨饭没顾上吃一口便去了嫂子家,可刚去了不到半个时辰,边匆匆回来。回来后的神态与出门时大不相同,此时神态极其慌张,也不搭理我的问话,在收拾好几件替换的衣服,怀揣上家里所有银两,这才对妾身说道:‘我好像被嫂子和张三陷害了,此刻是百口莫辩,只好到外边去躲上一阵子,待事情有了转机在做计较。’说完,他背起包裹便边匆匆离开家门。”
弓倍长的妻子是边哭边说的。衙役们又重新搜查了一遍未果以后,便去了艾氏宅院,与检验尸体的仵作会了面。
仵作检查的很仔细,最后结论是:失血过多因为休克死亡或因脏器衰竭而亡。
仵作检验的结果,让县太爷看出种种疑点,因为附状上写的明白,目击证人也认可了昨日的伤情是拳打脚踢的皮外伤。
县太爷认为,拳脚怎么可能使死者流血过多那?况且仵作并未在昨天打斗现场和今天的现场发现血迹,腹内也没发现积血。
脏器衰竭导致的死亡固然是有,可死者被打的当天晚上,看征兆是脱离了危险的,这种原因死亡值得商榷。
若说是弓倍长今天早上将他害死的,却又与仵作勘验的死亡时间有些差错。种种疑点,都无法确定弓倍长就是直接的凶手。
可是,嫌犯在逃前,他只对妻子说自己可能已被陷害,却不来大堂分辨,这种选择逃避的方法,使这件案情断起来可就有点棘手了。
本县要想个法子让弓倍长到案,只有他把今天早晨看到的情况说个清楚,本县才好给张三动刑,案子才好真相大白。
县太爷打定主意,便将张三以嫌犯的名义收押在监,而后张贴布告宣布此案件已经告破,凶手已经供认犯罪事实,就只等省府核准行刑了。
果然在布告贴出两个月后,弓倍长被捉到案。
几经审问,案件已经明朗。死者是被张三在四更天谋害的,目的就是想嫁祸给弓倍长,扫除自己得到艾氏的所有障碍。张三所做与艾氏无关。
于是,县太爷便在布告原判内容上,又追加了一条:对间接致人死亡的弓倍长判杖一百,充军二十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