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公这辈子还没丢过这么大的人,他实在想不出来弥补之法,想着装聋作哑有没有可能蒙混过去,但云阳侯和肃宁伯还有东平王对季清宁的袒护,听的他心惊肉跳。
兴国公府捐的那一万两,他能封兴国公府其他人的嘴,他能堵住兴国公世子夫人的嘴吗?
东平王妃迟早会知道,东平王妃知道,东平王就会知道,这事迟早瞒不住。
他兴国公已经招人恨了,一旦被人捅出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趁机落井下石,那后果,只怕他承担不起。
坦白从宽,他主动说出真相,对兴国公府的伤害最小。
皇上还准备夸兴国公呢,见他神情这么不对劲,皇上道,“还有什么隐情?”
兴国公不好说枕边人心胸狭隘,没法子只能把管事的推出来顶罪了,他道,“这隐情三言两语难以说清,还请皇上容臣从一个月前说起……。”
皇上道,“准了。”
兴国公帮国库添了这么多银两,他多听他唠叨几句也没什么。
兴国公这才道,“一个月前,臣添了个小孙儿,只是那孩子福薄,天生足疾,我和内子痛定思痛,怕犬子和世子夫人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便将那孩子让人送去灵台寺抚养,谁想就有那么巧,那孩子被季侍郎之子捡到了,他又恰好会治我那孙儿足疾,便带回了府。”
“这些日子,季大少爷每七天就会去我兴国公府替臣那小孙子治脚,已然恢复八九成了。”
“世子夫人心怀感激,让犬子拿一万两银票以作答谢,季大少爷没收,说西南灾情严重,让我兴国公府代为捐了。”
“我兴国公府捐的那一万两,其实是季大少爷捐的,只是臣府上管事的做事马虎,忘了和京兆尹说明。”
“还有孙詹事府上捐的五千两,孙詹事的孙儿三岁,还不会说话,也不这么走路,看了不少太医大夫都不管用,知道季大少爷会医术,就带着孩子来臣府上碰碰运气。”
“季大少爷开了张方子,说治好了,孙詹事府上那一万两诊金也替他捐给西南,谁想到孙詹事府上管事觉得我兴国公府捐一万两,孙府不好越过,就擅自扣了五千两下来……。”
兴国公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所有大臣的眼睛都落在他和孙詹事身上,那眼神就跟冰刀子似的嗖嗖的飞过来,扎的他五脏六腑的都钝疼。
敢情他兴国公府一个小小管事的犯了个错,就把他们这些人的荷包卷了一空呢?!
他们这些人都捐了,他兴国公府一两银子也没捐!
孙詹事府更狠,不仅没捐,还昧下来五千两的诊金?!
那些大臣气的胸口痛。
东平王笑了,“那这么说,季大少爷不仅捐了,还捐了两万零五十两银子了?”
兴国公点头,孙詹事忙从怀里把那五千两银票掏出来,“这是管事的扣下来的五千两,算上这个,确实捐了这么多。”
有大臣实在忍不住道,“这是季大少爷捐的,你孙詹事和兴国公打算捐多少啊?”
要是捐少了,他们绝不同意!
要不是这是大殿,当着皇上的面,那些大臣说话得注意分寸,不然你一句我一句,口水唾沫都能把他兴国公给淹了!
孙詹事忙道,“我孙家捐一万两……。”
孙詹事气的舌头上起了不知道多少的小泡,枕边人和儿媳妇心眼太小,舍不得那一万两,结果呢,折腾一通,钱没扣下来不说,还赔了名声,招了人恨,还倒贴出去一万两!
孙詹事府捐一万两,兴国公府总不好只捐这么多,兴国公忍痛道,“臣捐一万五千两。”
皇上坐在龙椅上,心里乐开了花。
东平王替季清宁讨赏,“季侍郎之子果然是人中龙凤,不仅有胆有识,连削铁如泥的匕首都会打造,那般功劳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让给了臣那不成器的孽障儿子,替人治病,两万两诊金说捐就捐了,他是真的有开太平盛世之心。”
这话听的之前说季清宁徒有虚名的大臣面红耳赤,像是被人扇了好几耳光似的尴尬。
东平王继续道,“季大少爷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胸和怜悯之心,将来必是朝廷栋梁之才,还请皇上嘉奖,让天下学子以他为榜样。”
皇上对季清宁的印象本来就不错,无意间又帮他解了燃眉之急,怎么奖赏都不为过,皇上道,“下朝后,宣他进宫领赏。”
再说大皇子,皇上在议政殿上说要赏他块蟠龙玉佩,当即有小公公去和大皇子报喜,虽然一块玉佩不值一万两,但皇上赏的,意义更大于其价值。
大皇子就等着皇上下朝去领赏,结果刚出寝殿,就碰到了二皇子,二皇子笑道,“大皇兄这是赶着去领赏呢?”
大皇子心情好,“说来还得感谢三皇弟。”
感谢?
这话说的太早了,希望他一会儿还能这么想。
二皇子笑道,“大皇兄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我刚刚可是听说你捐的银两不是最多的。”
大皇子眉头一皱,“怎么可能?!还有谁捐的比我多?!”
二皇子心情比大皇子还要好,“就是你拉拢没能成功的季大少爷,他以区区五十两的优势夺得了捐款第一。”
“不知道那块蟠龙玉佩,父皇还会不会赏给你了。”
既然不是第一,那皇上赏赐给大皇子,他们这些比大皇子也没少捐一两千两的皇子也该有一份。
人人都有的东西,也就不稀罕了。
大皇子脸绿了起来,袖子一甩就走了,身后,是二皇子爽朗的笑声,“这季大少爷家世一般,出手倒是比我们这些个皇子还要阔气,当真是个妙人。”
因为身份所限,不能捐款超过大皇子,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只比他多掏两千两就占尽所有便宜,百官的称赞,皇上的夸赞和奖赏,心里不爽了整整一夜。
没想到啊,最后的结果竟然这么大快人心,只用了区区五十两就把所有的光芒都抢走了,他有些期待见到季大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