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安流轻声问。
郝莱看着自己的脚下，玻璃并不是光亮洁白的，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下面风景，也能看见玻璃上的划痕。在不真实的飘在半空中的错觉中，加入了真实踩在玻璃板上的感觉。
现在的感觉是害怕吗？郝莱疑惑着，又下意识地抓紧了一点安流的手。安流没有抵抗，顺着郝莱的力量，也握紧了他的手。
就这样，郝莱迈了两步，走到安流旁边。
好广阔。黄浦江就在不远的前方慢慢流走，城市圈大的看不见尽头。正值快要夕阳落下的时间，城市沉浸在一种微妙的棕黄色里。
安流对上海所有的映像，都无外乎弄堂例外的样子，可是现实中的上海，高楼林立，若想要生活在其中，诱惑实在是太多了。
这不会是安流以后会选择的地方，也不会是她会选择的生活方式。安流虽然不想要平庸到无聊的小城生活，却也并不想在这被称为魔都的地方奋力只为开出一条血路。
从东方明珠下来以后，他们去了最近的一家星巴克，点了两杯咖啡。安流有些惊讶，郝莱居然会陪她一起在吃晚饭前，喝咖啡。
郝莱只是摊了摊手，然后指了指安流刚刚在东方明珠纪念店里买的纪念品曲奇，表示总得有什么东西配着曲奇一起吃吧。
安流这下更是惊讶了，郝莱还要和自己一起……吃曲奇饼嘛？？？？
--
郝莱觉得自己在这个旅程中，似乎改变了不少。最起码，他开始做一些，以前不会尝试的事情了。
按照食谱吃饭什么的已经不可能了，但有着安流签署的厚厚的责任书，他也没这么抵抗。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随便更换食谱，好像也不会让身体不舒服。
睡觉的地方也是——虽然是他自己的床单被罩和枕套，但是环境和床的不一样，并没有让他失眠。
这并不代表郝莱已经可以接受变化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还是想回到学校里，回到他的房间里，睡着熟悉的床，吃着熟悉的饭。
吃完晚饭，两个人散步一般来到外滩。自此，安流安排的所有的旅游景点都结束了，接下来还要去哪里，就是郝莱说了算了。如果他想回家的话，他们可以晚上就买回学校的飞机。
不过安流可能会想让郝莱一个人回学校，她自己先回家玩几天。
走到外滩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空气也变得凉爽。两个人来到江边，站在栏杆的前面，看着江景，感受着宁静。
对岸的城市灯火通明，江水也隐隐约约地在反射着对岸的灯光。江面波光粼粼地，配着吹来的江风，一切好像很安静。
江上走过的货船传来“呜——”的声音，而对面无数的广告牌里，也正在播放着像是光污染一样的广告。可是广告的声音传不到对岸来，寂静的江面上，只能听见船开过的声音。
好奇妙的感觉。
虽然安流也是来自江边的城市，但是她家里的江边，显然是没有这里这么……繁华。
江风吹过脸，把安流的刘海吹了起来。空气中水汽的味道让安流心旷神怡，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北方过于干燥的天气。这水汽闻起来，要舒服很多。
安流看着江面，很安静，好像这么久了，她的心是第一次这样的平静。
在安流享受着这江水的宁静的时候，郝莱则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如果说这趟旅程，有什么让他不够开心的事情的话，这充满水汽的气候，应该是首当其冲的，让他难受的事物。
他是一个北方人，从小呼吸的空气也都是干燥纯粹的触感。而现在，南方的气候让他觉得很不习惯。不习惯衣服好像干不了的感觉，不习惯呼吸好像在喝水的感觉，也不习惯这里的食物，虽然不难吃，但是清淡的有些……过于寡淡。
郝莱想抱怨，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看向安流，期待着在这个时候和安流聊天的话，她会说些什么呢？
安流看着江面，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在看景色的时候，和我们感觉到的东西，是一样的吗？”
郝莱自然是听清了，但他并不能确定，这句话是安流在问他。
“你是在问我吗？”
安流没有回应。
郝莱突然意识到，就算是安流没有直说是问他的，但他也应该回答。
“可能不太一样。你们能从景色里面感受到很多的情感，可是我……好像不太行。我能看到的，都只是一幅幅的画，感受不到你们能感受到的雄伟壮阔的豪迈，感受不到温润如水的温柔，感受不到苍凉中蕴含的力量，对我来说，这些都只是画卷而已。”
安流无奈地低头笑了笑。果然，果然是这样吗？郝莱永远都是郝莱，是她自己，有时候会产生多余的想法。
而这一刻，江风吹来，把安流的刘海吹了起来。
安流今天没有化妆，只是在吃完晚饭以后，补了一个她说是奶茶棕但是郝莱完全看不出来的颜色。顺着风的感觉，郝莱看向安流。
此时，风掀开了她的刘海，把安流平常会遮住的额头，展现在了郝莱的眼前。安流的发际线并不高，露出来的额头，让安流沉闷的脸，变得生活了起来。
她的眼睛里，反射着对面的光，变得亮晶晶的，鼻尖的地方，也在路灯的反射下，变得闪亮亮的，就好像有什么故事，正在从那个鼻尖的地方，跳出来一样。
郝莱移不开眼睛，他突然理解为什么刚刚安流要补口红了。她的嘴唇好红，显得她好可爱。
一直都对化妆不是很敏感的郝莱，突然在这一刻，想要给安流买更多的口红。想要看到她嘴唇上，更多的颜色。淡一点的红色可以给她增加神秘感，深一点的红色可以让她更性感。不同的颜色，可以给她带来不同的改变。而郝莱，似乎正在期待着这些改变。
于是他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向着安流嘴唇的方向，伸出了手。
--
安流正看着对面的灯光，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想着她自己，也想着郝莱。
而在某个时刻，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自己。于是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