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升真人面露沉吟之色,肃然道:“三先生,这些魔傀乃是万族灵魂所炼,想要对付他们,必须有擅长克制阴邪之法的修士前往才行,否则一旦陷入其中,恐怕很难生还,贫道不才,愿意出这一份力。”
紫升真人的话极为有理,让在场的修士不由地神色微凛并暗自盘算,眼下的情况,众修士合力封印上古神魔,虽然风险极大,可人皆有从众心理,加上公子车乃是公子的第三个学生,数百年前就已经是小玄界天擎一方的大修士,跟在他身边,至少无性命之忧,可若是下去阻止这些魔魂大军,稍有不慎,只怕连尸骨都无法存留。
可偏偏紫升真人这样的人物,会在这时候做出意料之外的选择,又不得不让人深思背后会不会有图谋。
“顾兄,蓬莱圣地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莫凭栏的声音在顾余生脑海响起,“那惊鲵妖圣好似在针对你,你一定要争取在三先生身边……”
顾余生默然不言,其他人也不开口,只是将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三先生。
“紫升道友精通道宗功法,封印上古神魔,需要道宗的封印术,所以紫升道友还是留在我身边吧,方道友,你也是。”公子车转而看向存在感较低的方天正,又看了看惊鲵,“惊鲵道友,以你所见,我们该派谁去?”
原本由惊鲵提出的问题,又被公子车巧妙地转移到惊鲵妖圣身上,惊鲵妖圣愣了一下,哈哈一笑:“三先生,您可不能装糊涂,整个小玄界,谁不知道背剑人是您的小师弟,又有谁不知道,历代背剑人皆以匡扶人间正义为己任,依我看,不如让顾余生出马,也让我等瞻仰一下背剑人的风采。”
“三先生,这不妥!”
苏守拙激动地向前一步,如当年在重楼山那样挺身而出看向公子车,似乎就要诉说惊鲵的歹意。
“小师弟,你意……?”
公子车以平静的目光看向顾余生。
“可以。”
顾余生言简意赅地回答,所有的情绪和解释,都在坚定的眼眸之中。
“顾兄!”
苏守拙愕然地看向顾余生,难道他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吗?
“那就这么决定了。”
公子车朝苏守拙微微颔首,他眼底的两个少年,值当友谊二字。
这时,惊鲵目光落在顾余生身上,微微眯着眼睛,表面赞许道:“不愧为背剑人,有但当,不过你一个人终究势单力薄了一些,不如再派两人出手相帮,田盟主,你的雷系功法对付这些阴邪之物应该有着天然优势,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田在野听见惊鲵的话后,眼眸深处隐藏的仇恨凶光立即变得明亮,他的嘴角差一点就压制不住,左脚微微一抬,刚要上前开口应承。
一道高亢的声音先一步开口:“三先生,汀州苏守拙愿意追随背剑人。”
顾余生侧目,看向苏守拙,仅仅一个眼神,他刚要开口的话变为沉默,一个时时为自己考虑的挚友,能够再次并肩作战,那还有什么遗憾呢,他体内的热血,不由地开始激荡起来,苏守拙还是当年的苏守拙,骨子里的侠义精神不灭。
而他顾余生,也会珍惜这一份沉甸甸的友谊,不必向世人证明什么,一个眼神,便足够理解。
“你?行吗?”田在野目光微眯,“当初你在重楼山散去文宫,已不是圣院书山的弟子了,如今还剩几许修为?当初若不是看在真知大儒陆观先生的面上,你以为这些年还能在修行界混下去吗?年轻人,要懂得惜命。”
“为天下人做事,何须惜命?既然还差一个,不如由某一同前往吧。”
哐!
一道沉重的脚步响起,背着巨剑的壮汉踱步出现在众人眼前,那陌生的面孔,让在场的人族和妖族修士都不由地眉头一皱,小玄界纵然有隐修,可这副面孔,好像大家都没见过。
田在野扫一眼粗犷的壮汉,眼中轻蔑一闪而逝:“阁下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三先生,您觉得在下行吗?”
公子车的目光落在壮汉身上,又看了看顾余生和苏守拙,微微点头:“可!”
“如此,还耽搁什么?”
壮汉一声长啸,将背上的巨剑如门板一样挥拽于空,踏步踩在巨剑上,朝前方山下遁去,声威赫赫,动静极大,只可惜在场的修行者,无一不是小玄界至强之辈,被壮汉这般显摆的行为弄得一阵无语,不过一想到他这般急着慷慨赴死,倒也不好说什么。
顾余生朝公子车抱拳行礼:“三先生,等我们三人斩杀了那些魔魂邪灵,就来古城与你相会。”
“好,我等你们!”
公子车面露豪迈之色,目送顾余生和苏守拙从灵舟上飞遁向那无边的魔气雾霭之中。
灵舟上的其他人看见远遁的两位少年,不少人脸上也露出几分敬意,他们纵然有私心,可内心的那一丝人间正义尚存,他们这般赴死,确实值得尊敬,也有如田在野这般,面色阴沉,似要发作,又无理由可发作。
在这间隙沉默之间,灵舟上的众修士只觉天地间陡然有一股浩瀚强大的力量袭压而来,每个人的肩头都好像压了一座巨山,身躯不由地一矮,骨骼噼里啪啦作响,众皆骇然般看向公子车,只见方才一脸儒雅的公子车此刻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他的身影挺拔而高大,面色冷漠而不带任何感情,他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杀意:“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都要听从我的命令,若有不服者,尽管说一说你的道理,若是道理讲不通,我公子车也粗通一些拳脚,诸位大可以一试!”
“出发!”
轰!
三先生大袖一挥,整个灵舟如墨点般消失在原地,其遁速之快,让灵舟上的所有修士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这等天地挪移的手段,几近空间转移大神通,即便是高傲如大荒第一战力的妖圣惊鲵也不得不低下头。
只有他明白,三百年前,他是如何被三先生拿捏的。
三百年时间,他以为和三先生之间的差距必然已经缩小,没想到这种实力的鸿沟,越发不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