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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司空昱!不要逼我杀你!”太史阑横肘重重对司空昱一顶。

司空昱听而不闻,依旧紧紧地压着她,他神智似乎忽然出现了混乱,眼神陌生而疯狂,神情里并没有对她的怜惜和熟悉。

他眼睛血红而神情冷静。两腿一顶,压住了太史阑两条腿,手肘一压,压住了她的右手,另一只手抓住她胸前衣襟,狠狠一撕。

又是嗤啦一声裂响,隐约还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太史阑觉得胸前一凉。

太史阑大惊——司空昱真的……?

惊之后就是勃然大怒——去死!

正在此时司空昱忽然松了手,伸手去旁边不知道抓什么东西,太史阑霍然狠狠一摆头!

“砰。”

她的额骨狠狠撞上了司空昱的脸颊,将他撞得脸一歪身子一倾,司空昱伸出去的手也一滑,打在了柜子上啪地一响。

他的手背被撞破,鲜血淅淅沥沥滴砸在地上,司空昱低头一看霍然回首,眼底怒火似可燎原。

太史阑被他那可怕的眼神给惊住,不明白一点伤怎么让他愤怒成这样,看他的眼神倒像是什么珍贵的宝贝被弄坏,这么一想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刚才司空昱那个动作,并不像是想要怎么怎么她,倒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然后之后他身子一倾,应该是那东西落地,他伸手去拿。

她若有所悟,挣扎着转头去看那东西,只要确认了那是什么,她就有办法自救并救司空昱。

司空昱的疯魔状态,绝对和那东西有关!

她撞得头晕,一片黑暗里也看不清什么,在司空昱身下挣扎着伸手,想要摸摸那东西。

身上司空昱忽然一回头,随即身子一僵。

他一低头,就看见身下女子衣衫不整,上衣撕去了一大块,微露雪白起伏的山峦,腰部又是褪下一截,线条紧致流畅的腰是一条婉转的河流。山峦如雪耀眼,而河流潺潺顺延,一片大好的春光雪色,刺着了他的眼。

神智本就有些混乱的人,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甚至又有点忘记刚才想要做的事,身子慢慢地伏下来。

黑暗中喘息咻咻,带着浓郁的香气和血的腥甜,还有火油和汗水的气息。这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分怪异,会让人想起一些蓬勃而隐秘的欲望。

他的鼻息喷到她身上,灼热的,烈火一般地需要燃烧。

那些苦痛的,时时惊扰他梦端的回忆,需要在此刻一场焚尽生死的爱欲中,燃烧。

太史阑听得那声音不对,大惊挣扎,但地形太过狭窄,都无处翻滚,她就算身子努力向前蹬也不行,裤带已经断了,一蹬就是把裤子蹬掉,那更糟糕。

司空昱的手狠狠地握下来。

太史阑暴怒,热血冲头,伸手在地上摸索,一心想要抓到什么趁手的,打死他再说。

手心忽然碰上一个长而凉的东西,是血泊里那枚钗子,她手指一蜷,紧紧拿在手中。

“司空昱!看着!”她抓着钗子扬起手,厉声道,“你愿意这钗子被毁坏,被弄脏吗!”

她这么把钗子举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钗子已经坏了,钗头只剩一半!

她心中咯噔一声——糟了!

司空昱一震,将要伏下的身子停住,看一眼她手中满染灰尘和鲜血,已经破损的钗子。眼底蓦然掠过一抹惊痛之色,飞快地一伸手,劈手夺过那钗子,随即他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愤怒的咆哮,二话不说,抓着钗子对太史阑狠狠当胸刺下!

月色下纯钢钗尖寒光一闪!

近在咫尺的夺命钗尖!

太史阑只来得及横臂,往心口一搁!

“嗤!”

尖利的钗尖刺入她的手臂,穿透小臂,再扎入胸前,入肉一分,因为长度不够而停住。

司空昱毫不犹豫狠狠拔出钗子,一股细细的血箭带出,喷了他一脸。

太史阑痛得冷哼一声,却毫不犹豫,狠狠一巴掌煽到他手上,啪一声,钗子被煽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地上叮地一响。

司空昱果然立即蹿起,扑向那个钗子。

太史阑赶紧起身,也顾不得伤势,把裤子拉拉赶紧束好,把衣服拉拉,又翻身靠在墙壁上。

司空昱在门口处摸索那见鬼的钗子,他眼睛被太史阑的血糊住,一时睁不开,摸了一会摸不到,心中一急,摸出火折子。

“别——”刚看清他这个动作的太史阑,发出一声凄厉的阻止。

可是已经迟了。

“嚓。”一声,火折子一亮点燃。

“砰。”一下,火头从司空昱身上窜了出来。

妖红的火光,一亮而生,如艳丽火蛇,从地狱的缝隙里爬出。瞬间缠绕、勒紧,直至燃烧。

太史阑忽然一把拉开柜子,抓出一个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一披,猛扑了过去。

砰一声她狠狠撞在司空昱身上。

她这么凶猛的一撞,司空昱身上的火蛇顿时被撞灭大半,但同时太史阑身上的火苗也蹿了出来。

她先前砸出铜灯之后没有避让,身上的火油更多!只要有一星火种,立即便会烧起!

一道黑影坠下,是她扑出前从柜子里拉出的被子,扑在她背上,又灭了一些火种。

火一烧,司空昱似乎稍稍清醒了些,一抬头看见她身上火光,眼神魂飞魄散。

“太史!”他惊叫,抓过那被子拼命往她身上拍打,忘记自己身上还有火没灭。

“砰。”一声撞门声响,十分剧烈,随即门重重撞开墙上,灰尘弥漫。

弥漫的灰尘里人影一闪,当先出现的竟然是容楚。

他脸色苍白,衣裳犹自染血,他身后跟着东堂和南齐的人。每个人一眼看过去,都惊呆了。

屋内一片狼藉,满是火油气息,烟雾腾腾而出,冲得人眼前发黑不住流泪。

腾腾烟雾里,太史阑衣衫不整地卧在司空昱身上,紧紧地抱着他,两人身上都冒出黑烟,甚至司空昱身上还有火苗。

司空昱还在拼命拍打,太史阑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晕了过去。

每个人想要倒抽的那口气都憋在咽喉里,连同焦臭的火油气息一起咽下去。

怎么会这样?

一场说好不动武的比试,怎么会落得这样的惨状?

还有两人的衣衫,姿势……让人不能不联想到一些强迫凌虐以及引发争斗后果的男女之事……

难道司空昱对太史阑……然后太史阑对司空昱……

还是司空昱被太史阑……然后太史阑被司空昱……

众人被自己越来越惊悚的联想惊得打了个抖。

天哪……这也太……

人们想惊呼,但忽然不敢惊呼,因为忽然觉得身边寒气瘆人,有浓烈的杀气逼来。

那是容楚身上散发出来的。

众人想到容楚和太史阑的关系,天知道眼前这一幕对他冲击多大。

人们都僵在那里,不能说话不能动,无法想象这一刻的容楚,该是什么心情。

然而转瞬他们就听见容楚的暴喝。

“救人!”

这一声如霹雳,将人们惊醒,立即有人扑了过去,经验丰富的人还在大叫,“是油!别用水!用东西压灭!”

东堂的人却在悄悄后退,想趁这一刻混乱退出,此刻南齐的人太多了,二五营的人听见动静也奔了进来,东堂的人开始害怕,怕这些人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失去理智。

但有一个人还没动。

容楚。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扑到太史阑身边,而是留在了门口处,此刻南齐人扑进去,东堂人退出,他身子一倾,似乎也要向前扑到太史阑身边。

东堂季将军刚刚松口气。

忽然他听见风声一响,看见人影一闪,刚才扑出去的容楚,忽然脚跟一转,鬼魅般又转回来,掠过他身边。

季将军大惊,立即飞快后退。

容楚的袖子已经卷了过来,大袖底雪白的手指一闪。

一道无人看见的亮光也一闪。

“哧。”

血泉飙出,射在门框上,季将军一个踉跄,靠到一边墙上。

“你……”他瞪着容楚,伸手捂住胸口,“你……”

容楚却已经不出手了,负手站在门槛上,冷冷地看着他。

“这里面的事,你干出来的。”他用的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季将军喘息不语。

“谁伤了她,我必复仇,而且一刻不等。”容楚森然俯视着他的眼睛。

季将军痛苦又不解地看着他,他知道刚才容楚完全有机会把小刀插入他任何要害,可是容楚没有。

容楚没有笑意地笑了笑。

“杀你很容易,但我觉得最大的惩罚不是要你的命。”他淡淡道,“我给你留下的伤,会让你从此不能动武不能劳累。可是你想要在那人手下存活,就必须还亲赴沙场,事事操心。从此,你将活在永恒的痛苦之中——明知动武会死,可你还不得不动;明知每做一件事都会离死亡更近一步,可你还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死——这感觉,你用不久的余生,好好体味吧。”

季将军打了个寒噤。

他知道容楚说的是对的,这个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也知道他的未来真的是这样的——拖着残疾之躯,依旧不敢懈怠,继续奔波劳累,直到活活累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早早知道这个结局却还不得不奔向那里。

他忽然心生后悔。

容楚动了真怒,他对太史阑果真……

早知道不该……

他闭上眼,长叹一声,容楚从他身边随意地走过,笑了笑。

“回去早点给自己准备棺木,你们东堂白山的乌铁木很好,结实,不怕将来你家主子掘你坟扒你尸骨。”

季将军给容楚这句恶毒的话激得脸色发青,坐倒在地,容楚早就不看他一眼,走入里间。

苏亚等人刚才已经冲了进来,现在将太史阑背了出来,容楚伸臂一拦。

苏亚惊讶地看着他。

容楚目光一垂,在太史阑手中看见那染血的半段钗子,他将钗子拿出,对东堂诸人一晃。

“太史阑把东西找到了。”

季将军默然,原本他还想抵赖,此刻却万念俱灰。

容楚目光一转,看看司空昱空空的手,问极东总督,“你藏的是什么东西?”

“一枚玉佩,我先前戴在腰上的,当着季将军的面取下藏入这里的。”极东总督进了里间,在众人目光下从板壁后拿出一枚玉佩,“还在这里。”

容楚看向季将军,和随后被扶过来的东堂亲王,“南齐,赢了。”

两人咬牙,腮帮上浮出青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容楚那眼神,此刻东堂再敢抵赖一句,他就敢立即杀人。

东堂沉默,胜负已定,容楚这才转身,看了看太史阑。他的手指在太史阑满面焦灰的脸上轻轻抚过,微微一声叹息。

苏亚垂下眼,明白他的心思——不让太史阑的辛苦白费。

此刻忙着救人,各自纷乱,没人记得当面敲定战果,如果给东堂就此浑水摸鱼,事后抵赖,南齐这边没了证据,太史阑的一番血战辛苦,就付诸流水。

这才是这个男人,最坚忍沉稳的心志体现,也是他对太史阑最大的体贴和理解。

所以只要他在,太史阑就能放心地晕。

太史阑这一晕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她看见晚霞满天,艳红灼灼,还以为刚刚天亮。

身边有呼吸声,很近,瞬间让她想到昨夜黑暗里的喘息,扑上来的疯狂的司空昱……

她惊吓地霍然睁眼,身体却一动不动,手指慢慢地移向瓷枕……

身边呼吸忽然一停,随即一只手按住了她又想k人的狼爪。

一个声音带笑地响在她耳侧,“喂,你又想干什么?”

太史阑浑身骤然松弛。

她嘴角咧了咧,似乎想笑,但随即就换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喂,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身边人冷哼一声,太史阑一听这冷哼,就开始头痛。

这哼声,和某人前段时间傲娇状态时的语气很像啊。

那段时间他就是这样,用鼻音说话,用下巴做表情,走路像浮云,说话如吹风。

醋意嗖嗖的小风。

她头痛欲裂地回想了一下,恍然想起最后那一刻的状态——啊!哦!呀!原来如此。

不过太史阑这个人脑回路向来和别人不一样,想起来了也没什么表情,还是舒舒服服躺着,忽然道:“我毁容没有?”

容楚没说话,转头和隔壁的隔壁道:“你输了。”

又是一声不满的“哼”,来自于她的大头半路儿子。

景泰蓝在床里面爬起来,从床里的柜子里掏出他的瓷猪扑满,忧伤地上交了他存了好久的私房钱。

容楚将瓷猪扑满在手心里掂了掂,满意地一笑,“真是会过日子,南齐百姓日后有福了。”

景泰蓝垂头泫然欲泣,呜咽道:“麻麻你变了……”

容楚忽然提高声音对外头道:“不用听了!你们都输了!等下记得把钱交给周七!”

外头响起一片懊丧的叹息声,隐约沈梅花的声音大呼,“太史阑你咋忽然这么娘娘腔了……”

太史阑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两只,“你们打什么赌?”

容楚懒懒靠在床沿,道:“哦,我们打赌,景泰蓝说你醒来会先问他,我说你醒来会先问你自己的脸。外头那堆说你醒来会先问胜负。然后……你知道的。”

太史阑不说话了。

容楚把脸凑过来,眯着眼,用一种危险的表情瞧着她,道,“你说我为什么会猜中?”

太史阑推开他的脸,唇角一扯,不回答。

身上哪里都在痛,心却是软的,似泡在温而滑的水里,柔柔得让人想笑。

容楚就坐在她对面笑,黄昏光影里肌肤如玉眸子如星,散散地披着一袭轻绸内袍,乌黑的发垂在一线精致的锁骨边。

三分懒,七分魅,看见他,让人心都痒了。

他身边是垂头丧气的大脸猫,光着小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蹬他,“坏人,坏人,骗子,骗子——”

太史阑慢慢地一笑。

刚才那一霎的可怕回忆,那一刻的黑暗挣扎,血色冲突,生死一线,烈火焚身……那无数让人心底发寒噩梦缠身的景象,忽然在这一刻的黄昏美人,稚童活泼的场景里被覆盖,渐渐消褪。

人世还是很美好的,值得她为生存拼命挣扎的。

只要有眼前这两个人在。

哪怕他们在对面捣乱,将她的床滚得乱七八糟。

她觉得累,闭上眼睛,身边容楚还在不依不饶地问:“你说我为什么会猜中?”

她闭着眼睛,撇嘴,“我该先问胜负的,不然问问景泰蓝吃了没有。”

“为什么没有问呢?”他在她耳边吹风,芝兰青桂的香。

她翻个身,背对他,不理。

唇角却有一抹浅浅的笑。

因为……因为现在有你了啊……

有了你,有了我在乎的人,我才懂得在乎自己的容颜。

太史阑的美,只想为一个人维持。

……

身边容楚也没再问,脸上一个微带得意的笑,舒舒服服地躺下,那头景泰蓝哭了一阵,瞧瞧那两个居然都睡了,轻手轻脚地把被容楚扔在一边的瓷猪扑满拿了回来,想了想,藏在床柜的另一头。

然后他拍拍手,也心满意足地睡了。

一张大床三个人,舒舒服服又睡了一觉,晚饭时才醒来。太史阑这次脑子才更清醒些,看看那个还赖在她床上的家伙,也不问那句“你为什么在我床上”了。

他一定回答“因为我也受伤了需要养伤。”

行动派太史阑唤人进来,在屋内重新放了一张软榻,被褥放好,然后准备起身。

舍不得她去睡软榻的容楚只好自己乖乖去睡了。

太史阑再次舒舒服服躺下来,对面容楚在床上滚了滚,满意地道:“我觉得这里也不错,看得更清楚。”

他眼角瞄啊瞄,太史阑低头一看,自己已经换了寝衣,是按照现代式样做的那种,有领子。

但她的衣服就算有领子也绝不会袒胸露乳,说到底容楚能看到的只不过是领口三角形的一块肌肤。

“这点就满足了?”她斜睨着他,充满恨铁不成钢的遗憾,顺手把领口往下拉,“要不要再瞧瞧?”

容楚眼睛一亮。

太史阑手一松,被子向上一提,“睡觉。”

容楚恨得牙痒——太史阑越来越女人,却也越来越会欺负他,无耻!非常无耻!

“别睡了,先吃。”苏亚带人进来摆饭,把太史阑扶起来。

太史阑看了看自己的伤,小臂被钗尖贯穿,伤口不大却深,在古代这种贯穿伤很容易得破伤风,不过伤口处理得很好,凭自己的体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烧伤也有,腰侧和腿部都已经裹上布条,目前的感觉是清凉的,没有太多的烧灼感,很明显用的药极好。

她摸摸腿,有点担心以后出现大面积疤痕,虽然在古代没什么露大腿的机会,可是留一身疤终究是遗憾的。

不过她记得当时自己身上已经冒出了火苗,为什么上身一点伤痕都没有?

她看看放在一边的自己的衣服,外衣都没有,想必是烧坏了扔了,只剩下一件银白色的贴身小裘,就是容楚送的那件。

此刻那小裘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烧过的痕迹,太史阑若有所悟,看来是这小裘挡住了袭向她上身的火焰。

烧伤面积越大越深危险越大,这小裘也算救她一命。

“别太担心。”容楚道,“你衣服偏厚,又有阻挡,扑出去时身体的力量和被子的力量,将火苗几乎都压灭,如果不是你自己身上火油过多,根本不该有任何烧伤才对。”

他皱眉看了看那小裘,很遗憾当初自家老子为什么不再用点力气,把配套的裤子也找来送给他老娘?

太史阑倒也不是太在意,她在意是因为容楚,容楚都不在意她还在意啥。

她想起容楚的伤,对他招手,“我瞧瞧你的伤。”

容楚一点也不大男子主义地一挥手表示“没什么”,立即殷勤地凑上来开始解衣服,“好,好。”

太史阑瞟他一眼——喂,瞧伤口你用得着连腰带都想解么?

暴露狂!

不过真看见容楚伤口她又不想骂他了。伤口已经包扎,不过还有殷然血迹,位置和心脏极近,只差几公分的样子,让人看了惊出一身冷汗来。

容楚眯着眼,微笑自得地对她道:“来,摸摸,本国公是不是很结实?”

太史阑瞪他一眼——流氓!

不过流氓的心思她也明白,玩笑不过是为了冲淡她的愧疚。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伤口,垂下眼。

“对不住。”

“就知道你要说这句没用的。”容楚轻轻揽了揽她,“你我之间需要这句话?这是你的错?”

太史阑不说话,脸贴在他胸膛上,听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庆幸。

她庆幸自己足够强大,足够清醒,足够把持得住自己,才能在疤面人的操纵之下及时醒来,没有铸成大恨。

或者,这也是因为,对他足够……感情?

因为足够在乎他,记忆里镂刻了他的一切点滴,所以操纵状态才能及时摆脱?

是……爱上他了吗?

她心中忽然一震,觉得欢喜又觉得茫然,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让她的眼眶瞬间涨满,潮潮热热。

她在这一刻澎湃,不知是喜是忧。不知那漫过礁石的海水,是要带她领略这新鲜天地阔大云海,还是会将她最终没顶。

在这样起伏而陌生的情绪里,她听见头顶上那个家伙笑吟吟地道:“其实是小伤啊,好得很快的,嗯,如果你亲一亲,立刻就好了……”

太史阑啪一下把那流氓给推倒在床上。

天杀的!

坏气氛!

……

纠缠了一阵子两人才爬起来吃饭,两人都有伤,只能吃点清粥小菜,鸭腿猪肘什么的都便宜景泰蓝,这小子爱吃荤,太史阑总觉得他会是南齐历史上少见的精力充沛的君主,三岁就能啃掉半只猪肘,睡起觉来能睡七八个时辰,真是前程远大。

吃饭时容楚告诉她,东堂败了,亲王和季将军连夜回国,南齐这边现在欣喜若狂,极东总督连夜发了报喜折子,所有官员联名替她请功。

这次天授大比十分凶险,太史阑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太史阑挡了白皎雪的冰剑,在场官员大多非死即伤,可以说人人欠她救命之恩。所以不管内心情愿不情愿,从折威元帅开始打头,官员联名,直接给朝廷上了折子,请求重赏。

“宗政惠会给我重赏?”太史阑冷笑。

“另外再加重赏赐是不可能的,但原先定下的赏格必然是要给你的。否则谁也不依。”容楚道,“她总得尊重大多数朝臣的意见,以免引起众怒。”

他微笑,给太史阑作揖,“恭喜大人,又将连升三级,你将是南齐朝廷有史以来升迁最快的第一异数。”

“恭喜国公。”太史阑给他作揖,“南齐得胜,地方光武营得以维持,一番心血未曾白费。”

两人各自哈哈一笑,不过都没有太多笑意。

谁都知道,越向上走,危险越大,直面宗政惠的争斗,也就越来越近。

太史阑迅速越级,马上如果给她连升三级的话,她将可以和西凌总督平起平坐,封疆大吏般的级别,但她不可能去做西凌总督,也不可能真的分封到任何一个行省去做总督,那么哪里可以安排她?只有京中。

京中无权但有地位的闲散职位,是她很可能将要面临的安排。

而她根基尚浅,到了京中,直接面对最高掌权者,不再是如今的天高皇帝远还可以避让躲藏,在对方庞大而威权无上的势力网中,她要如何存活?

不过太史阑和容楚都不是会为未知而忧烦的人,他们警惕却不紧张,审慎向前。

稍稍议论了下朝局,分析之后太史阑可能面对的状况,两人便各自睡了。太史阑有伤,容楚伤得也不轻,想干坏事也有心无力,只能在软榻上滚几滚,有事没事抱着被子瞅瞅她领口过过眼瘾。

两人休养了几天,前来探问的人络绎不绝,也带来了东堂的消息,说是东堂诸人大部分已经离开,亲王和季将军是直接带伤离开的,但司空昱留了下来,带着一些在大比中受伤的属下,也在城内别院里养伤。

众人说到司空昱,脸色都有些古怪,眼光在容楚和太史阑身上溜来溜去——这两人瞧着还好啊,没醋啊,啧啧。这样的事国公也很容忍,还没去杀了司空昱。啧啧。

一部分人暗赞——大度!真男人!

一部分人暗骂——懦夫!男人之耻!

……

养伤第二天,慕丹佩来了。

她是来告辞的。她要带丽京总营的人回去了。

这次天授大比,除了太史阑和二五营,她和丽京总营也算立功不小,回去封赏必厚,所以慕丹佩心情还算不错。

不过景泰蓝一看见她就撅起了嘴——女流氓!偷窥狂!

慕丹佩倒是真心喜欢景泰蓝,景泰蓝越不给她好脸色,她越要逗他,弯下腰来掐他的小屁股,“景泰蓝,膘又厚啦,来,叫干娘!”

“干你妹啊!”景泰蓝捂住小屁股大骂,“你才膘,你才膘,你脸上好厚膘!”

太史阑一边瞧着,倒想起两人赌约来,不如就趁现在,解决了吧。

“上次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她问慕丹佩。

“啊?”慕丹佩这个没心没肺的,想了一阵才想起来,“行啊。划下道儿来吧。”她有点警惕地瞧着太史阑,“不过话说在前头,你们这些大人可不能帮忙,不然不公平。”

“你和他一个小孩子比斗就算公平了?”

慕丹佩一脸悻悻,咕哝道:“是,不算。不过我也会让一步,他就算使什么孩子把戏我也照样陪着,总之不要求他和我比学识武功什么的成吧?那才叫欺负他。”

“你倒是小瞧我儿子了。”太史阑摇摇手指,“既然比,自然是比真材实料。”

“啊?”慕丹佩瞪大眼睛,哭笑不得,“这小不点,和我比真材实料?太史阑,你是太高看你儿子,还是太小瞧我?”

“我不高看也不小瞧。”太史阑双腿交叠,淡淡道,“不过让你见识下不同教育培养出的不同人才而已。”

慕丹佩还没懂这句话,景泰蓝已经满脸阴笑上前来,鬼鬼祟祟抓着一卷东西。

“我的问题很简单,这是我的功课。”他扬扬小爪子,“只要你能做出来,并回答出我几个问题,就算你赢啦。”

慕丹佩咬着下唇望着他,想笑,又怕伤他自尊——考她?这世上有能考得住她的题目吗?

景泰蓝挥挥手,叫过一个护卫,让人家帮他把手中两幅画卷一样的东西,钉到墙上。

画卷哗啦啦铺下来,护卫一瞧,眼直了。

景泰蓝双手叉腰站在画下,个头还没到画的一半,奶声奶气喊,“来吧!”

在一边不急不慢笑吟吟喝茶的慕丹佩,丢下茶盏站起,转头一瞧,一呆。

“这是……什么……”她瞪着那画,结结巴巴地问。

太史阑淡定地瞟一眼那两幅人体解剖图——那是她皮箱里的宝贝之一,绝对详细精装版,她考虑着卖给这世上大医学家换钱,在此之前她正拿着给景泰蓝教学。

两幅人体解剖图一男一女,经脉骨骼脏器指示完全,身体上延伸出无数条黑线,指示着部位名称,不过现在那些名称都被糊上的纸条给挡住。

“这是你天天看见的东西。”太史阑道,“你的身体,不明白吗?”

“我的……身体……”慕丹佩瞪大眼,指着那图,实在无法接受那图上青的红的紫的白的各种可怕的颜色和各种可怕形状器官堆积起来的人体细节。

周围护卫脸色也不好看,平常动手伤人看见那些器官也罢了,如今看着这么详细逼真的图解,想着自己身上也是一堆这样的东西,不知怎的便觉得一个个要呕。

也有人细细盯着那张女图——呀!女人身体原来是这样呀!

“你今天托了景泰蓝的福,这东西,平常人想见还见不着。”太史阑喝茶,一边把眼睛乱瞟的护卫们,尤其是男护卫们都赶了出去。

“是呀是呀。”景泰蓝笑眯眯地道,“佩佩,这是我的功课哦,麻麻给我的功课,现在你来做一做,帮我把这些名称都给填上吧?”

------题外话------

这里是存稿君在说话,土肥圆那厮去北京了,最近四天都是存稿君出场。

土肥圆去北京是去开会,中国作协和共青团中央举办的啥全国青年作家大会,五年一届,据说十分隆重,准备了很久。上半年中国作协曾专门派出十几个调研组至各省市调研议题,了解各地青年作家情况,土肥圆有幸被选上,算是网络界的代表之一,23号跟随江苏代表团赴京,26号肥来。

存稿君表示其实土肥圆的真正目的是想和北京的美人们面基,以及去见见世面,听说大会所在宾馆规格很高。

存稿君表示虽然今天字数瘦了点,但诚意是足的,这毕竟是存稿,还是在坚持万更不断更情形下挤出的存稿对不?

月底了,土肥圆不在,月票继续拜托大家,谢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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