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的杀戮专注,无比的情绪沸腾,浇灌着死灰sè的恶意。
相似的攻击方式,同时进行挥刀和闪躲,武器完全没有交碰的机会。
这是杀戮本能和连锁判定的交锋。
交错刃光,交错的身体,风声在背后响起,无法跟上他的速度,也无法逃脱。
我的身体就像惨遭虐待的布娃娃,眨眼的功夫,身上再度出现五道喷血的伤口。
伤口的深度十分一致,白井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惧任何意外的发生,即便下一刻就要死亡,也要享受着凌迟的快感。
这样下去绝对会死!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必须锁住他的攻击!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攻击。主动的进攻。将绝不后退的意志贯彻在这一步中。睁大眼睛,锁定致命的刃光,最大限度地发挥才能,观测每一条神经、每一寸肌肉、每一次呼吸、每一粒微尘,任何细微的干涉都不能放过,将所有可能的攻击路线jing简为可能xing最大的一道。
我掷出匕首,白井闪开,斩来的菜刀产生轨迹偏向,符合预见的结果。
菜刀在我的胸腔前停下来。
刀尖穿透了我的右手掌,鲜血沿着刀身滑落,滴在地面上。
趁他呆住的刹那,我用力将手掌压下去,连同刀柄和他抓着刀柄的手一起用力握住。抓住你了!我左手握拳,狠狠给了他的脑袋一记。
他的身体被我揍得向后飞倒,又被我抓着他的手扯回来,再次报以老拳。
如此反复。他被我揍得头晕脑胀。再一次打中他的脸部,拳头处传来破裂的感觉。
这一次他终于做出反应,而且反抗的力量十分激烈,我没再抓住他。
白井倒飞的身体将菜刀从我的手掌中抽离,狠狠落在地面上打了好几个滚,但迅即就摆正了姿势,蹲踞在那里,似乎那几次攻击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的帽子向后落去,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就像是被强酸腐蚀,又像是过于衰老,血肉斑驳,皮肤剥落,还遍布被殴打后的肿胀淤青,完全不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所拥有的相貌。
他的左眼流出血来,看样子已经完全用不了了。
交锋的时间实则短暂,出手频率快速,造出的动静却十分微小,路人的注意力被火灾吸引,似乎仍旧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战斗。
但是继续下去的话难保不会被人发现。我并没有完全丧失人类社会观念,这个世界也并没有真正步入末ri,因此心存顾忌,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相貌。我以为白井已经不会在乎这些,但他开始后退到树下的yin影中。
即便能够肆无忌惮地杀人放火,但是仍旧选择黑暗为自己的藏身之所,并非完全出于惧怕人类社会正常秩序的力量,更像是仍有一些正常的渣滓残留在他的心中。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无可救药,无论心灵还是身体,已经被偏执的情绪和恶化的外表深入侵蚀。就算杀了我和咲夜,大概也无法填补他心中的空虚、愤怒和恐惧吧。
就算已经濒临死亡,但他仍旧拥有愈来愈强大的力量,只要还活着,这股力量就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为此会更加无所顾忌地挥霍。为了填补这份空虚,会更频繁更直接地杀戮,直至灭亡。
拥有智慧,却毫无理xing,更没有信仰,无比纯粹地杀戮之心,无论对于何种生命来说,都是怪物中的怪物,最危险的存在。
一切都源自末ri幻境的存在,源自山羊工会的逼迫,源自那瓶极为特殊的“乐园”药剂。
毫无疑问,一旦这些源头扩散开来,这个世界的末ri将比丧尸和魔物横行的幻境更为可怕。
不能让他逃走,必须在这里杀死他!
我下定决心,忽略身上的痛楚,大量的流血让我感到有些虚弱,右手受创严重,不过没关系,我的左手还能动。
匕首就在钉在白井身旁的树上。
藏在yin影中的白井露出凄惨狰狞的笑容,将从我身上夺走的左轮枪举起来。
“你似乎和我一样……”他有些吃力,咬字不清地说:“不过,我知道这把枪的子弹很特殊,让我感到害怕,对你也是一样有效吧?”
没错,如果被枪里的灰石达姆弹shè中,我也一定玩完。不过有枪和开枪根本就是两个概念,白井大概是第一次用枪战斗吧,即便有过军训,也只是用老式步枪打靶而已,看他的姿势就能明白。对我来说,这种外行人手中的枪不会比刀子更有威胁。
残留在怪物白井中的普通学生的一面让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在许多人看来,罪犯在紧要关头说废话是件愚蠢且无谓的事情,但实际上,这种行为对罪犯来说是十分必要的,甚至比完成罪行还要重要,缺少这个步骤,那么即便完成罪行也无法获得成功的快感。
白井没有第一时间shè击,反而说出威胁的话语,就是想要从我身上获得某种情感的宣泄吧,但他什么也没得到。
“那就开枪啊。”我指着自己的脑袋,对他说:“对准这儿,手别抖。”
他睁大了仅存的右眼,五官愤怒地皱在一起,发出沉重的鼻音。
白井再度将手向前伸了一下。
“连枪都不会用吗?可怜家伙。”我刻意嘲笑。
白井发出怪叫声,手指用力,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保险没开,蠢货!”
白井下意识低头去看手枪,我立刻朝他冲去。他已经来不及打开保险了,用力将左轮砸进垃圾桶里,挥舞着菜刀将我逼开。不过我的第一目标不是他,而是插在树身上的匕首。
惊险地从刀锋下掠过,失去了一只眼睛,他的攻击准确度降低了不少。我拔出匕首从他左方绕去,因为视野受限的缘故,他第一次表现出焦躁,行动的幅度大了许多,再没之前的jing密感。
我始终让自己位于白井的左侧,他无意识地被我牵制。我俩像磨盘一样转动,彼此交换位置。现在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左轮从垃圾桶里掏出来了。不过白井也重新镇定下来,jing惕地盯着我,只要我稍微表现出要拿枪的架势,他就会立刻进攻。
他的速度比我快,我根本来不及拿到左轮,就会被他削断手臂。
我和他交换了几次攻击,结果尚未习惯只有一只右眼能用的他已经无法像之前一样完全占据上风。我的反击对他的伤害同样很大,因为我的匕首在打造时掺入了灰石,而白井的菜刀却是寻常物。
白井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俩便僵持在树下,他侧歪着脸,用仅存的右眼紧紧盯着我。
就在这时,从白井头上的树梢突然落下一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