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攻击的对象是我,却被咲夜击退,这让他十分不满,狠狠瞪了我一眼后,破口大骂:“你就永远都躲在这个小女孩背后喝奶吧!”我无法理解他的不满,认为他不是在无理取闹,就是故作姿态,试图激怒我,以完成对我的试探。他们这些人不应该对我的能力一无所知,但既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摆出一副交手切磋的姿态,那就证明他们并不完全相信听到的和看到的,而要自己体验一番。我和咲夜的力量,应该没有被他们摸清上限,而这种情况并不仅仅是对那些和耳语者没有太多往来的神秘组织而言是如此,就连席森神父、走火和荣格,乃至于锉刀等人,或许都试图借此机会重新对我们耳语者的实力进行重新评估。
虽然这样的推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仍旧相信事实就是如此,但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实产生多余的情绪和想法,即便没有脑硬体压制也是如此。因为,在我看来,他们就算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以他们的立场来说,是十分正确的。即便我们彼此有合作关系,但是,不同组织和不同地域乃至于不同国家的区分,仍旧会为我们之间的关系画上一道清晰的界限。
我并不试图淡化这条界限,因为,我十分清楚,耳语者就是耳语者,而在末日的剧本里,我竭尽全力能够保护的,也只有耳语者的伙伴们,甚至,就连这些伙伴也无法全部保护起来。我清楚自己的上限,想要做却明明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却拼了命都要去做,这本身就是痛苦和绝望的源头。
我们耳语者。和这些神秘组织交好与合作,但对方并不是我们的亲人,不是朋友,仅仅是暂时的合作者而已。
我,需要他们,珍惜他们。怜悯他们,但是,我不爱他们。
因为,我无法拯救他们,不想让自己更加痛苦和绝望。
既然,我不爱他们,我无法拯救他们,我为了自己,不去试图接纳他们。甚至为了自己,漠然推动他们的毁灭。那么,他们视我为潜在的对手、陌生人乃至于仇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不应该,也没有资格为此感到苦恼和愤怒。
我这么想着,不得不这么想着,这些想法,好似从某个无形的源头涓涓流出,不受到我的控制。于是。我很快就不再去思考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仿佛与我有仇隙一般。其背后有什么更深刻的含义。因为,我已经为自己划分了明显的界限,既然我仅仅是站在界限的一端,注视另一端的他们,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便对我毫无意义。
我用沉默回答男人的喧嚣,他上一秒还在用满口的脏话辱骂挑衅,却在下一秒再次对我挥起拳头。他好似一个**包,原地发出一声巨响,一股气浪向四周。尤其是他的身后扩散,他整个人便借助这股爆炸般推力向我扑来。不是双脚奔驰,而是如同喷气机一样,瞬息间翻上我的头顶。他的爆发十分突然,速度也极快,不过,咲夜的灰丝也在顷刻间作出反应,在我的身旁涌动着,好似无数从地面射向高空的箭矢,追着男人的落脚点扎入天花板。但是,男人已经先一步借力反弹,如同下山猛虎般扑下来,灰丝始终慢了一步。
男人的手臂瞬间膨胀得几乎有他的身体那么宽大,血管好似蚯蚓一样在肌肤上隆起,如同盘在岩石上的树根,整个儿变得火烧一样通红,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那逼人的热量,甚至有一丝丝蒸汽缠绕在这根手臂上,仿佛蒸发了空气中的水分。他张开手掌,气势汹汹地拍下来,像是要将我的脑袋拍进我的胸腔里,而他的眼神,也便是如此的恶意狂暴。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愤怒感好似化作实质的江流,一股脑冲入我的精神意识中。
又是通过神秘力量催发的**攻击,虽然具体情况只有这种神秘的使用者本人才明白,但是,我觉得这是一种将情绪点燃后催发成更实质力量的神秘。现在,这个男人催动的,应该是愤怒,也许,他还能催动更多的情绪,产生更多诡异的效果。
面对从天而降的迅猛巨手,我仍旧无法全神贯注,因为,无论是我的本能还是脑硬体的运作,都没有给出任何致命性的警告。或许,也是因为,我是相信咲夜的吧?我没有任何动作,咲夜已经释放出更多的灰丝,一股脑朝自空中落下的男人激射而去。男人的巴掌掀动挤压着空气,发出一阵炮仗般的爆鸣声,灰丝的轨迹立刻发生紊乱。随即男人将拍向我头顶的手掌一拨,身处半空毫无借力之处的身体,便如鸟儿一样横飞出去,穿透被搅乱轨迹的灰丝,落在我们的身后。
他毫无停息的迹象,甫一落地,便又施展那爆炸般的推力,再次对我们发动袭击,而这一次,他的目标已经转到了咲夜身上。此时,咲夜释放出来的灰丝,似乎已经无法及时回缩,眼前男人的拳头就要轰击在她的身上,一股灰色的泉流陡然从咲夜的背后一涌而出。
在这一瞬间,男人的瞳孔紧缩起来,他似乎也为这一变化吓了一跳,因为,那股灰色的泉流,根本就是数不清的灰丝聚合而成,其数量绝对比已经释放出来的灰丝数量更为庞大。
原本只是如飞舞的针线一般,给人尖锐密集感觉的灰丝,在汇聚成这条灰色泉流后,充满了另一种澎湃强壮的力量感。男人的冲势是如此迅猛,留给他的距离已经不足以让他做出更多的变化。面对汹涌而来的灰色泉流,他仅能收起拳头。无论谁,只要看到这一幕,都会从双方的威势差别中生出绝对不能硬碰硬的想法。
然而,下一刻,男人全身的肌肉鼓涨起来,变成一个高达三米的巨人。原本扑面而来,比他的身躯还要宽大的涌浪,变成了不过腰际的小溪。他弓起身体,肩头前摆,如同橄榄球员那般和灰色泉流迎头撞上。
灰色泉流被撕成两半,但绕过男人雄壮的身体后。又汇聚成一处。而男人便真如在水中淌步,迅速接近咲夜,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远,灰色泉流看起来已经无法阻止这个男人撞在咲夜身上。即便,这个时候,先前放射出去的灰丝已经转头席卷而来,也无法在第一时间阻止他。
男人的眼神十分专注,愤怒的火焰几乎在他的瞳孔中几乎化成清晰的形态,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如果被他撞中的话。即便灰色泉流已经削弱了不少动能,甚至宛如无数的利刃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但咲夜也要承受一定的伤害吧。在过去对她在灰烬使者状态下的战斗检测中,她的本体一次都没有被击中过,因此,无法收集到相关的防御数据。
眼看两败俱伤的局面就要形成,但是当我准备行动的时候,咲夜却利用直连传递来拒绝帮忙的信息。这个信息让我下意识停顿了一下。而这个停顿,让我彻底失去了插手的最后机会。即便再出手,也无法阻止这个男人撞中咲夜了。
咲夜虽然阻止了我的出手,但其本人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以躲开男人撞击的可能性,事实也一如所有人看到的那样,这个男人毫无迟疑地冲破灰色泉流的最后一段,重重撞在咲夜的身上。
一种宛如炮击般的爆鸣声在两人之间响起。澎湃的气浪连灰色泉流都开始波动,反扑回来的那些宛如队列般齐整的灰丝更是被吹得阵型涣散。咲夜在所有人面前被撞飞,她无法在这股撞击力下稳住身体并是不出乎意料的事情,但是,让人吃惊的情况发生了。咲夜的身体在半空陡然解体,好似被从身体里产生的爆炸给撕得粉碎。
尽管,这是十分骇人的景象,然而,咲夜和我的直连却一直在持续,即便她的身体在我的眼前解体,信息的交互也没有任何衰弱停止的迹象,这让我的心绪一直保持安稳,当然,情绪仍旧在顷刻间产生波动,但立刻就被脑硬体抑制下去。
男人的任何细微反应,都处于我的观测中,咲夜被撞得粉碎的样子,似乎也让他吃了一惊。也许,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一击能够达到这种效果,亦或者,咲夜的解体现象,从根本上就不是他的攻击可以造成的。
在侧旁观察战场的女军官和另外两名来自其他神秘组织的男性也终于因为这一景象,而在脸部表情上有了些微变化。在脑硬体的判断中,这是他们并不打算在这里狙杀我们的证据,甚至,他们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们受到重伤。这更证明了,他们来之前,自己所隶属的势力已经就我们耳语者在这起事件中的位置进行了博弈。
无论五十一区也好,还是排除席森神父、走火、荣格和锉刀等人之外的神秘组织,都并不打算直接将我们耳语者视做敌人,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是如此。
咲夜的解体被他们误认为重创乃至于死亡的征兆,但是,这幅景象并非他们动容的全部因素,因为,在下一刻,仿佛被爆破粉碎的咲夜身体,完全失去了血肉的形态。
分解的身体,正在更深度地分解下去,在呼吸间就成为了数不清的灰丝,仿佛本就是由灰丝构成的人形,其真正的本体就是这一根根的灰丝。这些身体瓦解后变成的灰丝,以及回扑后在气浪中散落的灰丝,转眼就融入了灰色泉流之中。灰色的泉流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变得更加活跃狂暴。原本已经抵达灰色泉流尽头的男人,再一次陷入更为庞大的灰色泉流之中,而且,这一次,他就像是坠入漩涡之中,无论如何挣扎,想要移动脚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那种爆炸性的力量,没有再次形成,男人膨胀得如同巨人一样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他的挣扎越来越缓慢,看上去就像是在这条不停回旋涌动的灰色泉流中渐渐沉没。他没有发出怒吼,眼神变得疲惫,似乎之前力量的爆发。是一种极大的消耗,很难在短时间内再进行第二次。
“停下来,我投……”他喘息着还没说完,就被灰色泉流彻底淹没了。
从这幅景象上看,咲夜似乎打定主意要杀死这个家伙,但是。女军官和另外两名来自其他神秘组织的男性门,都没有劝解的意思。实际上,咲夜并没有杀死这个家伙,从直连中传来的信息,清晰以透视图的方式,勾勒出那个男人在灰色泉流中的情况他在挣扎,眼神惶恐,似乎在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尽全力脱离这片灰色泉流。
咲夜没有杀死他,但是。很明显,他正在经受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咲夜要做的事情,在直连信息中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她将会通过灰丝对这个男人进行改造,不仅仅是在身体上,连精神意识上也是如此。灰丝可以作用于**,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能够对人的精神意识进行改造这一点。却是连我也感到十分意外的。她做到这一点的方法很简单,就像是通过灰丝和我直连。进行信息交互一样,更进一步地,通过灰丝直连这个被她捕获男人的神经和大脑,将定制好的信息灌输进去,如同入侵电脑网络的黑客,覆写、篡改、调整人体资讯。
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咲夜详细控制,她只是一个念头,灰丝就会自动完成一系列的工程,就像是自动化的程序被调动。而这种行动方式和特征,和身为“世界骇客”的超级桃乐丝的风格十分吻合。简直就像是。这些灰丝本来就是这么使用的,之前利用灰丝进行物理层面上的攻击和防御,仅仅是为了更好完成“入侵”而附加的功能而已。
“他会变成你的傀儡吗?阿夜。”我在直连通道中传递这样的询问。
“也许,我也不清楚到底可以做到怎样的地步,不过,在激活暗示之前,他仍旧会是他。”咲夜这么回答到。
“你的样子变得很奇怪。”我转开关于这个男人的话题说道。
“我也觉得这种状态的感觉很奇怪。”咲夜说,她的口吻所体现出来的情绪,并不像是灰烬使者状态下的她,而是正常的她,“我不太明白,这个……武器,的功能并没有完全开发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做。它似乎只会在特定情况下产生反应,然后,我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咲夜似乎有些苦恼,因为她察觉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掌控这个灰烬使者变身,她用“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告诉我,需要知道的时候,我就会知道”这样的形容来描述自己的状态。
我觉得,她的感觉没有出错,或许,这便是超级桃乐丝在“泰迪熊”中留下的资讯,直到泰迪熊变成了面具,面具激发了灰烬使者变身,然后才渐渐被咲夜察觉到。也许,随着时间流逝,我们所遇到的末日剧本情节更加深入,超级桃乐丝预先留下的资讯会逐步解锁,甚至,会让咲夜和超级桃乐丝产生即时**流。但是,超级桃乐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无论我怎么思考,一个想法都占据了极为深刻的位置或许,超级桃乐丝会利用这种资讯传递方式,调动咲夜的行为,从侧面推动她成为计划的执行者之一。
我无法判断这样的想法成为事实,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咲夜真的是这么重要的角色,那么,她就不会轻易死去。即便是在“江”的威胁下,超级桃乐丝也会竭尽全力让她活下来吧?
这或许可以算是让人高兴的想法。
不管我和咲夜的想法如何,已经进入既定流程的灰丝完全没有受控停止的迹象,而且,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会一直呈现这种一旦被特定情况激活,就会按照既定程序运转的现象。被入侵资讯的男人,表情很快就从惊恐挣扎变成了麻木和茫然,灰丝传递的资讯,对他的精神意识产生了极为强大的冲击力,但是,真正的效果,却会潜伏在他原本的精神意识之下,直到被咲夜的信号激活。咲夜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了,这个男人将会因为这次的失误,变成我们潜伏在这个临时联盟中的棋子。
而且,只要有机会,我们可以批量制造出更多这样的棋子。他人很难察觉这些棋子的异状,因为,在暗号激活之前,他们将会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想要找到他们被控制的线索,根除毒瘤,只有让意识行走者刻意潜入他们的意识深处。即便如此,想要击破超级桃乐丝的手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