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志走后,鞠小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回了出租屋里,却是也不能寐。尽管她心里,还是有陆离的,但自己这样的生活状态,又哪能再和他在一起?
何况,彼时的他,身边早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了。这些过往之事,根本也毋须再想了。
鞠小颜不知,她不在了海城,小雯身上却又发生了一桩事。那赵哥控制着莫小雯却是不假,但也不知怎地,虽然莫安生不管这个女儿,但莫安生的哥哥莫安怀有一日来海城办事,找不到弟弟莫安生,却是拐七拐八地找到了寄宿学校的莫小雯。
莫安生本是帮着哥哥看守鱼塘的。不想这些天莫安怀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担心他出什么事,因此心里也很紧张。这几日他恰好要去海城买鱼苗,心想:他这个弟弟莫非不辞而别为了海城了么?因电话又打不通,不如索性去他的住处瞧一瞧。莫安怀去了莫安生的老房子,听到的消息却是莫安生的房子因为欠债已被抵押了。
莫安怀吃惊不小。联系不到莫安生,便想去问问侄女莫小雯。莫安生对他说过侄女儿上学的地方。那是一个星期五,莫小雯已经接到了麻脸的电话,正垂头丧气地整理着书包回那间被赵哥布控好的出租房。刚走到校门口,就见一个酷似父亲的中年男人在门卫室等着她。
莫安怀见过几次莫小雯,见了她穿了件校服低着头直往外走,就在旁唤道:“小雯。”
莫小雯知道是父亲老家的伯父,因就上前道:“伯伯,你怎么在这里?”
莫安怀听了,就将她拉到一边,问询莫安生之事。莫小雯就道:“伯伯,你不用找他。他要是不见了,准是因为欠赌债,躲债去了。”
莫安怀听了,就道:“现在你们也没有住处了!你晚上都住在哪里的?”
小雯听了,就将自己和姐姐鞠小颜遇到的麻烦,统统都告诉了莫安怀。莫安怀虽是莫安生的亲兄弟,但为人倒还正直。听了小侄女这样一说,那莫安怀已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口里直叹:“哪能这样?你这不是很危险吗?万一那些人恼火了,你这一个人的——”
那莫安怀话没说完,就在心里大骂莫安生不是个东西。莫小雯听了,也懊恼道:“我是害怕啊!他们现在只想叫我稳住我姐姐,然后再将她骗回海城。我还没利用完,因此还不会拿我怎样。但我也不知以后到底怎样?”
莫安怀替听了她这样一说,心里也忧愁不已。他想了一想,便道:“这样不行。你还是个孩子。不如,我将你带回惠城去。你转去我那里上学,这样,你愿意吗?”
莫小雯见伯伯竟然这样说,她脱口而出道:“好!再这样下去,我真害怕!想我离开海城,赵哥那些人也不能跟了我去惠城!”小雯心想:那样自己联系姐姐就自由方便了。
莫安怀就道:“真想不到你们在这里,过得这样的日子。亏得你爸爸还说你们一切都好呢!也亏了我来了一趟——”那莫安怀也有些后怕。
莫小雯便对莫安怀道:“伯伯。要不我今天就跟你走。”
莫安怀听了,就道:“只是你现在跟我走了,拿不到毕业证可怎么办?”
小雯听了,就道:“拿不到就拿不到,反正我也没学什么。”
莫安怀听了,就摇了摇头道:“那不行!不过,我回去想想办法。老家镇上有职中,我托托人,让你继续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小雯听了,心里直念‘阿弥陀佛’。遇上了莫安生这个畜生爹,不想这世上还有一个心慈面善的大伯父。莫安怀虽然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乡下农民,但做事还有些机灵。打听到这个时候,学校校长还没有下班。莫安怀就拉着莫小雯的手,去了校长室,提出转学一事。
校长听了,就有些疑惑。莫安怀并不打算对校长讲出实情,只是对了校长道:“这孩子是我的侄女儿。她爸爸失踪了。家里人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我这侄女儿的妈妈也死了。因此她现在是孤身一人在海城上学,我是她伯父,见了实在不能放心。心想还是将她接回老家去,去老家上学。所以还请校长特事特办。”
这校长听了莫安怀这样一说,心里也就有些吃惊。校长想了一想,也就道:“情况的确有些特殊。不过可以办理。”那校长心想:莫小雯无父无母,一个人在这里上学,也的确有危险,万一哪天她出了什么事,学校也算监护人,可不就要担责?“因此,校长想通了,也就很痛快,对了莫安怀道:“转学资料和手续你过几天来拿。”
莫安怀听了,谢过了校长,拉着莫小雯出了学校。就这样,莫小雯根本就没去出租屋,而是径直跟了莫安怀坐上了转去惠城的长途客车。麻脸每到星期五,就回去莫小雯住着的出租屋里,叫她给鞠小颜通电话。见下午五点都过去了,莫小雯迟迟还未过来,麻脸有些急了,因此就给莫小雯打电话。坐在车里的莫小雯就是不接,她知道赵哥一伙已然鞭长莫及了。
莫安怀四十才结婚,虽然他五十出头了,但最大的孩子也才上小学六年级。莫安怀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孩,十三岁,老二老三是对双胞胎,也是女孩,今年九岁。惠城的计划生育,抓的很严。为了生这对双胞胎,莫安怀当年可是没少被罚款。虽然承包了村里的鱼塘,但莫安怀的日子还是很艰窘。他老婆见老公鱼苗没有买回来,却是带了一个十七八的侄女儿回了来,心里更是气闷。
莫安怀知道老婆不高兴,因此就私下对老婆道:“老婆你也别这样。究竟是自家的孩子。这孩子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毕业了不就能赚钱了吗?咱们待她只要好一点,她工作了总是会买东西孝敬咱们的!何况,她在家里,也能帮着我们做些家务!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老婆听了,就笑:“你这是尽给我说好话呢?她是个城里的丫头,从来也不会干活的。她来了,自然还是我伺候她!”因此,还不高兴。
莫安怀无法,只得对老婆道:“她到底可怜啊。我弟媳妇死了,那不成材的畜生又不知到哪里去了!万一她被那些人卖了去夜总会,这一生可不就毁了吗?老婆,你不要赶她走,就当做做好事!”
莫安怀的老婆本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听了老公哀求叹息的,心里已经软了十分。她对了老公道:“算了。咱家是穷。但到底一年的学费还能够拿得出!”莫安怀见老婆同意了,就叫莫小雯进屋。
因为这些天一直在担心受怕中度过,现在,曾经误入歧途的莫小雯只想过上自由正常的生活。和海城相比,她反而觉得惠城乡下更适合她。虽然这里是农村,但有老实憨厚的伯父庇佑,因此莫小雯心里已然十分满足了!她进了屋子,只管甜甜地叫莫安怀的老婆大妈。在惠城那个地方,侄女儿管父亲哥哥的妻子叫大妈,就是伯母的意思。莫小雯的嘴本就有些甜,见了几个小侄女,夸个不停。莫安怀的老婆见莫小雯长得不错,嘴巴也甜,女儿们也喜欢她,因此倒也不计较家里多了一张嘴了。
从此,莫小雯就在惠城鱼米镇,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现在,她拨通了鞠小颜的电话,将自己转学一事告诉了姐姐。
鞠小颜听了,当然又惊又喜。她不敢置信地问:“真的?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赵哥她们还会去找你的麻烦,不如离开。”这个时候的鞠小颜,仍然不知小雯曾被赵哥控制一事。
既然姐姐不知道,那么小雯更是不打算说了。她道:“姐姐。你不能回海城。我走了,赵哥一伙找不到我,就更是要找出你的下落!我在伯伯那里很好。真的!”
鞠小颜听小雯这样说,真的不是从前那个不懂事的任性丫头了,心里也非常感慨。鞠小颜对小雯道:“好,你在惠城,姐姐安心了。姐姐不回去。有空,姐姐去惠城鱼米镇看你和伯父一家!”
莫小雯就道:“姐,有空我也去宜城看你。”
鞠小颜听了,就道:“好。小雯,你真的变了。姐姐真为你高兴。”鞠小颜心想:小雯的伯父一家经济也不富裕,自己更要努力工作了。小雯的学费和生活费,自己继续负担,不必去麻烦伯父一家。
不必担心小雯了,鞠小颜工作也就比平时更卖力。一晃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鞠小颜所在的第二十八条生产线,所出的产品无论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是整个车间第一。鞠小颜这个新任线长的名字,开始引起电子厂总经理的注意。这位总经理将鞠小颜应聘的资料拿过来一看,说道:“穷乡僻壤来的女孩子,倒有些上进。”因又叫秘书给生产部李主任打电话,说要见一见这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