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小颜平静地告诉小雯莫安生死亡一事。小雯的表现也很平静。她默然了半响,方对姐姐说道:“姐姐。既然他死了,那么一切也都过去了。咱们又可以平静生活了。”
鞠小颜听了,就叹:“小雯,他的骨灰你回来领吗?”
莫小雯听了,就苦叹:“他为人虽不齿,但到底也是我的父亲。你今天就请假回来。”
鞠小颜听了,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时间如流水,有了孩子后,更是过得飞快。一晃,莫小雯已经考上大学了。小雯考上的是一所外地的大学。小雯告诉姐姐:海城的大学费用昂贵,去临近城市读,也是一样的。何况,她高考成绩平庸,又不像姐姐,能拿到优异的奖学金。反正,惠城离海城也近,一月往返三四次,也是一样的方便。鞠小颜懂妹妹的意思。莫安怀一家在惠城,小雯去那里读大学,也是为得能常常去看望莫安怀一家。
莫小雯上了大学了。她的孩子也满一周岁了。莫小雯问鞠小颜,该给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鞠小颜听了,就笑对小雯道:“我想好了,就叫他小庸好了。”
莫小雯不理解,因问姐姐:“是哪个yong?”
鞠小颜听了,就对了小雯道:“平庸的庸。中庸之道的庸。”
莫小雯听了,就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鞠小颜听了,就长叹一声:“想我虽然二十几岁,但过得着实辛苦,总是在为生活奔波。我只希望这孩子一生顺利,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平平安安地就好了。”
莫小雯听了,就笑:“姐姐,我懂了。”
一晃,三年的时间又过去了。东兴小区因为是老式的濒危小区,又因为海城市政府规划要在东兴小区附近修建一座高架桥,所以这里必然是要拆迁的了。
这次拆迁,鞠小颜和莫小雯领到了一套位于新区的一百二十平房的安置新房。除此之外,还有剩余的拆迁费三十万元。这三十万元,鞠小颜和妹妹,一人一半。
鞠小颜将孩子送去了附近一家幼儿园。到底坐吃山空也不好,既然孩子也白天在幼托照管,自己不如去找一份工作。究竟,她已然足足三年多未工作了。
海城这几年的变化更是大。在郊区,新矗立着许多度假村。郊区之外,更是开发的各种生态绿化园。海城市的工作,似乎几饱和。要能顺利找到工作,只能去海城新区郊区寻找了。
这一天,鞠小颜将孩子送去了幼儿园后,就在报亭附近买了一份报纸,翻看着招聘信息。在海城日报第三页的内侧,一则招聘信息吸引了鞠小颜。
她看着那几行粗黑的醒目的大字,一字一字地读道:“海城欢颜度假村招聘文秘,要求——”鞠小颜看完了,觉得自己的条件很符合这家公司秘书的职位。因此便拿出手机,看着报纸上人力资源部门留的电话,打起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温和的中年女人。鞠小颜轻声问了几句,中年女人叫她今日或明日过来应聘,且带齐该带的资料。鞠小颜点头答应了。
她挂了电话,开始往新家里走。其实大学毕业后,她一直想继续深造。无奈有了孩子了,深造的梦想只能无限期地往后挪移。新家还有许多东西要买,今日去欢颜度假村应聘,时间似乎不够,不如就等明天早上吧。
她一忙就又忙到了黄昏时分。大概四点刚过,手机铃声响起,提醒自己去幼儿园接孩子了。鞠小庸虽然刚上幼儿园,但据老师反应,他是班级里最调皮但也是最聪明的孩子。比如,虽然刚四岁,他花了一个星期,就学会了自己穿衣吃饭。觉得自己要便便了,会主动叫老师,或自己去卫生间。不但如此,鞠小庸还会帮着老师监督其他小孩子吃饭睡觉。这些都是让老师喜欢的品格。
但其他的,可就让老师头疼了。老师在时,他表现的很乖很正,可一旦老师不在,鞠小庸便是班里带头捣蛋的孩子。他会趁老师不在,在其他小朋友的头上脸上画画,根据广播里播放的音乐擅自改歌词。虽然不过三岁,不过他顺口改的那几句歌词,还真的像模像样。
比如,鞠小颜根据芒果台‘爸爸去哪儿’的主题曲旋律,改成了自己拿手的‘妈妈,妈妈,你要去哪里呀,我这里苦苦等你,你也不来接我呀。妈妈,妈妈,你要去哪里啊,我等得你手也酸了脚也麻了,你怎么还不来呀——’只是让老师听了,又气又要笑。
鞠小颜听了老师的话,便弯下腰,责备儿子道:“小庸,可不能这么调皮哦。这里不是家里,这里是幼托班。妈妈送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早点适应以后幼儿班的生活。你该懂规矩。”
可是鞠小颜无异于对牛弹琴。四岁的孩子哪能懂什么规矩呢?因此,鞠小颜只得向老师道了歉,方拉过儿子的手,出了儿子的班级。鞠小颜让孩子对老师说再见。鞠小颜听了,果然就乖乖地甜甜说道:“老师,,再见!”
班主任老师见鞠小庸着实可爱,一时不禁又想起这小家伙的许多好处来。园长恰好过来了,遂上前摸着鞠小庸的头,对着鞠小颜说道:“鞠小庸小朋友我印象很深刻。这孩子,除了有一点调皮之外,还是很可爱的!他进了园子几个月了,进步确实很大。他是我们园里第一个学会吃饭穿衣的孩子。”得了园长的夸奖,鞠小庸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因此开口对了园长,奶声奶气地说道:“园长阿姨,以后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不再惹老师们生气了。”
园长听了,心里更是喜欢鞠小庸。遂上前抚了抚鞠小庸的头。鞠小颜拉着儿子的手,出了园门,往自己的新买的一辆小红polo车走去。鞠小颜在孩子进了幼托后,为了以后接送孩子方便,趁着孩子进了幼托,就去了附近一家驾校学驾驶。鞠小颜学得很细心认真,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驾驶也学会了。她花了八万元钱,给自己购了这辆小车。
现在,鞠小庸坐在车里,开始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心情忽然低落起来。因在车后座问鞠小颜:“妈妈,今天我其实很不开心。”
鞠小颜正专心开车,听了儿子的话,就心不在焉地问:“宝贝,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鞠小庸听了,就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我问了你会打我的。”
鞠小颜听了,头偏了偏,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懊丧地嘴脸,就笑道:“什么呢?只要你说出来,我不会打你的。”
鞠小庸听了,就放高了声音问道:“真的?”
鞠小颜听了,就又笑:“当然。妈妈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鞠小庸听了,嘴巴撇了一撇,面上颇不以为然道:“拉倒吧,妈妈天天说假话。”鞠小庸想了一想,便大着胆子说道:“那好,这个问题小庸也放在心里几年了,但是妈妈咪都是糊弄我。小庸只问妈咪,当真我爸比是抓坏人死了的警察吗?”
鞠小颜听了,就问他:“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鞠小庸听了,却是连连摇头,说道:“不。妈咪骗我,既然我有爸比,为什么家里从来都没有一张爸比的照片呢?没有照片,妈咪就是撒谎,小庸就不信。”
鞠小庸这孩子,因为这些天芒果台一直在播放‘爸爸去哪儿’,因此就自动代入,将‘爸爸’这个词改成了班上小朋友说的‘爸比’。鞠小庸见其他小朋友一天到晚地‘爸比爸比’的,心里只是失落烦恼不已。因为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所谓的爸比一眼。就这个问题,他和妈咪深入地探讨过。每一次,鞠小颜都是面不改色地告诉他:“你爸比是抓坏蛋的大英雄。你有什么好怀疑的?”
不过鞠小颜这样干巴巴地说,自然是不能引儿子相信。鞠小颜觉得,儿子遗传了陆离的基因,非常擅长推理。自打上了幼儿园,鞠小庸觉得更有责任和义务弄清自己父亲的身份。因此,鞠小庸对了妈咪,就道:“妈咪,你给我看张爸比的照片,我就信我爸比是大英雄。”
鞠小颜听了,心里烦恼不已。她和陆离交往了那几年,她的确没有和陆离拍一张照片。因此,她对了儿子,拿起长辈的架子道:“好了。你有什么好怀疑的。”鞠小颜见儿子听了这话,目光中透出隐隐的伤心,只能又赶紧抚慰道:“嗯。从前是有的。但是,自打咱们搬了家,就给我弄丢啦。是妈妈的不好,你就别伤心啦。反正妈妈可是一点儿没骗你。”
此话一出,不想鞠小庸更为伤心。因撇着嘴对妈咪道:“可是,我还是很难过。小朋友都有爸比在身边,就我一个人没有。”孩子越想越伤心,最后眼里竟流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