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请沈太医,我倒要看看,长姐到底下错了什么毒。”
楚鸢的表情并未多愤怒,可一字一句,坚硬似铁。
宋棠音知道,她这是气狠了的表现,他也同样气愤!
狗改不了吃屎的宋秀儿,她在找死!
大夫和沈太医一块儿到的,一个给魏鹏诊治,一个检查杯盘狼藉。
宋秀儿还有脸抱着宋康氏的腿哭。
“娘,不是我不是我,你相信我,是楚鸢那小贱人给我设的局!
她恨我,恨鹏儿第一次撞她小产的事,不然怎么会大家都没事,偏偏我的鹏儿有事。
母亲,你快让沈太医救救鹏儿,大夫的医术哪有太医好,母亲,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楚鸢扶腰坐着,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大夫都还没说什么,你就知道你儿子救不过来了?
宋秀儿,有句话说得好,害人终害己。
你若想要你儿子得救,不如早点说出毒药的名字,免得耽误时间。”
大夫是懂事的,闻言慌着手脚道,“这位夫人,您若知道是什么毒,还望告知,不然查验肯定要耽搁功夫。”
沈太医用银针一个个试桌上的饭菜,神情严肃认真,没管宋秀儿。
地上的魏鹏进气多出气少,手臂无力的拖着。
唇色也由惨白变成了乌紫。
俨然已经奄奄一息了。
“快说啊,夫人!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去吗?”大夫满头大汗,声音尖利,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终于,宋秀儿绷不住了,大喊一声,“雷公藤!是雷公藤!”
她话音刚落,沈太医也从酱肘子里发现了毒药,发黑的银针送到众人眼前,“夫人,老夫人,是雷公藤没错,而且是提炼过的,一指甲盖的剂量,就能让一头牛致死。”
“快救我鹏儿!我已经说了,楚鸢,你快让沈太医救我儿子!”宋秀儿神情癫狂,她输了,输得彻底。
可她不想把儿子的命搭进去。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魏少征打她的时候,这孩子不顾一切的挡在她面前。
为什么……
宋秀儿想不通,她下毒的菜是鸡蛋羹,为什么就跑到酱肘子里面去?
但她注定一辈子都想不通了。
沈太医和大夫合力,最终将魏鹏抢救了过来。
不过,魏鹏今后将一辈子不能说话,还会有时不时腹痛的后遗症。
宋康氏惊魂未定,大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秀儿,真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半晌,宋康氏才哆嗦着唇问出一句。
宋秀儿此刻眼泪流干了,脸上脂粉脱了,看起来鬼一样。
她嗬嗬的怪笑两声,“为什么?因为娘你偏心啊!
明知道我在魏府过的不好,也没说让弟弟帮衬我一把,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你们知道魏少征为什么打我吗?
因为,宋棠音宁愿替他媳妇儿的老子争取升迁的机会,也不肯让姐夫往上走一点点。”
她眼中喷火的指着楚鸢,“她!和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不是!我就是一个被你们嫌弃,被你们抛弃的没用的人!”
“不是这样的!”宋康氏低吼,却因为过于激动,血压飙升,眼前一阵阵发黑,终于,重重往后倒了下去。
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再次醒来,宋康氏听到沈太医说,“老夫人这段时间用的安神香里,也有一种不致命的毒,量不多,但用久了,脑子会变得不清醒,嗜睡,不记事,直到再也醒不过来。”
“这……”楚鸢转头,适时发现宋康氏醒了。
无奈摇头,“母亲,既然您都听见了,我也就不瞒您了,长姐不只想给我的恒儿下毒,她还想谋害您!
饭桌上时,她也殷勤的给您盛了鸡蛋羹。
不止如此,母亲再细想一下,如果恒儿没了,我一个孕妇伤心欲绝,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宋康氏听了,手臂无力的垂下,闭上眼,一瞬间仿佛被掏空了浑身的力气。
楚鸢在门口站了会儿,最终离开。
“母亲想想吧,如果这样还要偏袒长姐,那我也无话可说。”
回到主院,揽月给楚鸢倒了一杯热水。
楚鸢端起来小口小口喝,也算压惊了。
揽月往外张望了一眼,问,“夫人,您说老太太会舍得处罚宋秀儿吗?”
楚鸢捧着水,看着水面氤氲的水汽,“她不舍得也得舍得,宋棠音容不下宋秀儿了。”
“也对,姑爷眼中容不得沙子!何况宋秀儿当真恶毒,若不是夫人把毒药换了地方,那现在躺下的,就是咱们的小公子和老夫人自己。
老夫人若死了,姑爷要丁忧三年,仕途势必也受影响。
这样的长姐女儿,上辈子莫不是宋家的仇人!”
“人一旦陷入怪圈,思维就不和正常人一样了。”
楚鸢不奇怪,“她那时,只想打败我,获得她想获得的一切,完全没有考虑更多的后果。
再者,她并没下死手,没打算让老太太死。
是我偷偷将毒药的剂量加大,还换到了魏鹏喜欢吃的菜里,魏鹏……是我害的。”
“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
一听这话,揽月急了,“那魏鹏虽然是个小孩子,可心思恶毒着呢,不说他明知道鸡蛋羹有毒,还故意端给咱们小公子的事,就说多年前他听从宋秀儿的,将您撞得小产,不也是造孽吗?
他如今还有一条命在,已经算幸运了。”
楚鸢叹一口气,“哎,罢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心里有负罪感,是因为魏鹏还是个孩子,可他要怪,也只能怪宋秀儿,怪不到我的头上,我只是自保。”
尤其,他们母子要的是恒儿和她腹中孩儿的命。
害她还好说,害她的孩儿,一命抵一命,便宜他们了!
晚上,宋康氏又把儿子叫去了祠堂。
她撑着病体,不知道母子俩说了什么,第二天宋棠音就命人给宋秀儿灌了一碗药,然后把宋秀儿送去了偏远的庄子上。
死是死不了,但这辈子,她都甭想再回来了。
魏鹏治疗了一段时间之后,送回了魏家。
宋棠音说,“我会敲打魏少征,让他不得为难鹏儿,也会给他找个精干的婆子,好好照顾他,保证他不受欺辱。
但更多的,就看他自己吧。
长大了品性如何。
品性不好,自有他亲爹,品性好,我勉为其难帮衬一把,保证他如一般人家的孩子一样,安稳过一生。
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楚鸢没有意见,只要不影响她的日子就好了。
孕五个月的时候,宫里举行宫宴,皇帝点名让宋棠音携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