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虚弱的咳嗽和喘息,独孤绝——楚鸢这会儿也不确定,他到底是哪个人格。
总之男人站了起来,神色厌厌,“父皇,儿臣身体不适,恐怕要先行告退。”
之前独孤翎也是用的这个理由,那时候天还没黑,独孤绝被压制着出不来。
事实上这些年,独孤翎一开始很排斥他,为了不让他出来,夜里足不出户,更是让太子府一整夜一整夜的灯火通明。
后来他对身体的掌控力慢慢变强,即便是明亮的地方,只要到了夜间,都能替代独孤翎关小黑屋。
两人争执较量多年,总算慢慢磨合得差不多了,默认白天是独孤翎,而晚上是他。
所以那两个侧妃,他一个都没动,看到她们惊恐瑟缩好像见鬼的样子,他就烦!
独孤翎更别说,小时候不小心被一支箭射到了裤裆,虽然没伤到要害,但他从此就硬不起来了,要不然也不会强烈自卑到生出他来!
孤独天雄听了,微不可闻的叹一口气,“罢了,你一向体弱,父皇就不再勉强你。”
说着看向太后,“母后,您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今天就到这儿了?”
生辰宴从下午就开始了,唱唱跳跳,吃吃喝喝两个多时辰,先是看戏,后是游园,适才又歌舞,着实也有些累人。
所以太子支撑不住,在场大伙儿都觉得情有可原。
太后掩嘴打了个哈欠,被嬷嬷扶着站了起来,“回吧,哀家都感觉累了,皇帝的孝心,大家的祝福哀家都收到了,便下回再聚吧。”
“太后娘娘,娉婷送您回宫再走。”
这时,独孤娉婷擦了擦眼角,非常有眼色的迎了上去。
刚才被楚鸢戏弄一番,她还伤心呢,但依旧不忘侍奉太后。
不愧是太后跟前最得宠的孙女,比独孤月都要受太后偏爱。
气呼呼的于谦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见状,不止他,整个于府都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仿佛能定下独孤娉婷这样懂事的儿媳,是他们于家八辈子烧高香修来的福气一般。
太后也顿住脚步,不太明显的朝楚鸢看了看,意有所指道,“娉婷对哀家的心,哀家都明白,放心吧,你的婚事妥妥的,任何人打主意都休想!”
楚鸢,“……”
说她呢?
讲真,她对文弱书生一点性趣都没有,那于谦长得是清秀如兰,温文尔雅,但看着弱不拉几的,比病弱的独孤翎还要单薄,偏生还要装作高大的样子。
完全不是她的style嘛!
刚才那么说,就只是单纯的想气一下逍遥王妃。
楚鸢这边走着神,太后在一堆人的拥簇下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姬妘,跟哀家一起回宫。”
楚鸢:“???”
回什么宫?脑子短路了几秒,楚鸢这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是“宫里人”了!
之前虽然住在宫外,无人关心,生活简朴,但至少自由啊。
现在……连难得的自由都被剥夺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正是刻薄善妒的逍遥王妃。
楚鸢不情不愿的跟上去,路过逍遥王妃身边时,不着痕迹的顿了下,内心已然决定,她一定会把母债女偿的计划进行到底的!
打蛇打七寸,治人挑软肋。
逍遥王妃极为护犊子,她的软肋,必然就是两个女儿无疑。
但独孤淑云已经嫁人了,如今并不在京城,那就……只能算独孤娉婷倒霉了!
回到寿康宫,太后没给楚鸢好脸,当然也没为难她就是了。
只让季嬷嬷将旁边的“碧云阁”收拾出来给她住。
季嬷嬷自诩还算揣摩准儿太后的心思,临要走了,提点楚鸢道,“姬妘小主儿,其实咱们太后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你在京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是清楚。
她老人家更不执着于为难小辈,今儿之所以让您下榻这碧云阁,一半儿得是因为心疼您呀!
等着吧,您的好日子就在不远处了。”
边说,那颊边的笑,暧昧多彩,换个人心里不知道多忐忑。
楚鸢却是皮笑肉不笑,“嬷嬷这话怎说?”
她的好日子,是借种神经病太子后去父留子,再扶持目前还不知道流落在哪儿的亲侄儿复国上位,至于其他的,还真不是她的追求。
“小主儿,您知道碧云阁原先是谁住的吗?”
楚鸢眨眨眼,假装不懂,“谁?”
“辰主子呀!”季嬷嬷自个儿挺激动,“就是因为碧云阁风水好,辰主子住了几年,便诞下了二皇子和福顺公主,您呀好好想想,这个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楚鸢听完木着脸把季嬷嬷送走。
心里腻歪,给老皇帝生孩子?这叫福气?
这该死的福气谁爱要谁要吧!反正她不要!
有小鲜肉可以选,谁还看得上老腊肉……
返回阁子里,楚鸢便闻到一股熟悉的苦茶香。
苦茶子具有镇痛明目的作用,但味道并不浓,也就长期服用的人,才会不知不觉沾染这种味道。
楚鸢鼻翼动了动,旋即在罗汉榻上坐下,将榻桌上的茶杯拿出两个来摆上,“来都来了,准备什么时候现身?”
片刻后,果然有脚步声从内屋帘子后传来。
独孤绝衣服都没换,还是那身白到炫目的袍子,绣着矜贵不显眼的浅银色暗纹,发出一声嗤笑,“你倒敏锐。”
楚鸢自嘲,“谁让我是寄人篱下的亡国公主呢,不敏锐一点,只怕早都为别人的阴谋献祭了吧?”
“谁要杀你?”独孤绝在她面前坐下来,没有犹豫,端起楚鸢倒的热茶浅浅抿了一口。
楚鸢不答反问,“这会儿不怕我下毒了?”
独孤绝,“你的目的,不是杀我。”
撇撇嘴,楚鸢不置可否,抬眼看着去而复返的男人,“你现在是谁?独孤翎还是独孤绝?”
后者放下茶杯,正襟危坐,“你看呢?”
楚鸢收回视线,“那就是独孤绝了,独孤翎一不会主动来找我,二看到我只怕也不能这么淡定。”
两人一起无声饮用了两杯,谁也没主动开口。
最后还是楚鸢沉不住气,抬眼问,“你不是无情无义,又回来做什么呢,看我有没有被太后她老人家怪罪?”
独孤绝很实诚,“算吧。”
楚鸢,“……”
不要脸的狗玩意儿!
果然是塑料同盟,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她气呼呼,“我的丹药怎么样,比你的苦茶子汤药管用吧?
不是我说独孤绝,你之前和现在的表现,我非常不满意,我现在必须慎重的考虑一下,还要不要与你合作!”
小女人奶凶奶凶,鼓起腮帮子的样子让独孤绝莫名想到一种动物——竹鼠。
那玩意儿剥掉皮烤来吃味道一绝,如果把她剥了,架在架子上,应该也很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