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根本不管曹氏如何,只巴巴的盯着于谦本人。
刺骨疼痛的右腿让李氏额头上冷汗涔涔,忍不住换了个姿势,双眸满是急切,“谦哥儿,原先你可是非常钟情我们家娉婷的,还在太后面前发过誓,一定会一辈子待娉婷好,我们才舍得将娉婷许配给你。
如今,婚事不过是遇到了一点点小挫折,难道你就要放弃了吗?”
李氏噼里啪啦一顿说,又快又冲。
说完,见于谦没有立马回话,她心一沉,威胁道,“谦哥儿,人贵在重诺守信,你若这般没有担当,置我们娉婷于不顾,那即便退了婚,你也休想再有好亲事!”
这话,倒是让曹氏动容了一下。
于谦想到曾经和独孤娉婷相知相许的美好,也忍不住抬起头,神色有一丝丝松动。
因为他并不知道独孤娉婷到底犯了什么错,虽说肯定不是好事,但没有亲耳听到那些恶毒的事情,便还是对独孤娉婷存着依恋。
到底是以未来妻子身份相处了那么久的人呐。
可就在于谦将要回应时,内心清明,对一切利害关系了如指掌的于父轻咳了一声,“谦儿,为父一直教导你,做事三思而后行,不要意气用事。”
于父的这句话,让于母瞬间回了神,附和道,“对,谦儿,咱们是正派人家,怎么能接受这等不明不白的儿媳?
稍后你秋闱上榜,便是官身了,郡主她到底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可万一她犯的是大错,岂不是对你的前程影响巨大?
咱们于家可就你这一个科举有望的孩子,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闻言,于谦张开的嘴,又默默闭了回去。
一家上下三缄其口,俨然把逍遥王妃晾那儿不管了。
李氏几乎要气吐血,扶着胸口,“好!好一个于国公府!如此势利眼,不顾往日情分,总有一天你们要遭报应的!”
面对这样难听的指控,于府上下脸色铁青。
于谦往后缩了缩,心中浮上淡淡的歉疚。
但他长这么大,从未违背过父母的意思,所以这次也一样不敢。
没多会儿,独孤玄城听到风声追了过来,将逐渐失控的李氏给架走了。
独孤玄城一脸尬色,“惭愧,怪本王没有约束好王妃,给你们造成困扰本王代她道歉。”
就这事儿来说,于家人心头本就心虚,此刻见逍遥王竟这般通情达理,都心中感激,不予计较。
等人走了,曹氏还感叹,“咱们这位逍遥王,当真和善好说话,可惜了,所娶非人。”
于国公摇摇头,“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谦儿和郡主的婚事作罢,你就赶紧重新相看起来,再给谦儿找一门更好的亲事。”
曹氏坐下喝了一口茶,“那是当然,咱们谦儿人中龙凤,配公主都是绰绰有余的,还怕没人嫁吗?”
“反正你上心一点,别耽误孩子的终身大事。”
两人商谈着,完全没管有些失意落寞的于谦。
事后,曹氏将儿子单独叫去,意味深长叮嘱,“谦儿,娘晓得你心软,多少有些放不下郡主,可咱们十年寒窗苦读,多么不容易呀?
这要是郡主没出事之前,你怎么和她接触,为娘都是支持的。
可现在她明显被太后和皇上厌弃了。
你若继续娶她进门,便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甚至以往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一炬,你真心甘愿吗?
哪怕你甘愿,你父亲和祖父长期以来对你的期许又该何处安放?”
一番话,彻底让妈宝男于谦打消了和独孤娉婷重归于好的念头,即便还有淡淡的歉疚,也会随着下一段婚约的开始而消散。
……
李氏回府被强行关在了府中。
上次仅让两个婆子看着,其中一个还是李氏的心腹,因此让她趁其不备跑了出去。
这次,独孤玄城下了死命令,谁要是再敢玩忽职守,就一条白绫吊了房梁了事!
如此,四个身强力壮看守的婆子每天两班倒,打死也不敢再有一丝疏忽了。
李氏想尽办法,最终依旧没能溜出去尼姑庵和独孤娉婷说于谦的事儿,无奈,只能提起笔给女儿写信。
——慧明尼姑庵。
独孤娉婷漂亮的长发被尼姑帽裹了起来,身上穿的也是半旧不新的灰袍子,整个人灰扑扑的,哪还有平日姹紫嫣红的鲜活感。
师太知道她的身份,本来要给她派活儿的,想了想,还是悠着点,刚来的人不能逼那么紧。
象征性给她安排了一些简单的收拾客房的活计。
但饶是这样,独孤娉婷也不做,每日净在屋子里枯坐,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可这些事已经分给她了,她不做,别人就得多做,因而引起其他小尼姑的不满。
师太忙碌顾不过来,其他尼姑刁难一次见没人给独孤娉婷做主,于是越发变本加厉的刁难她。
这不,当下便有几个小尼姑躲在独孤娉婷的窗棂下面,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头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蠕动。
独孤娉婷全然不觉,终于等来了家里的信,她心中狂喜,敏锐度降低,却在看完信的内容之后整个人颓然的往桌子上一趴,失声痛哭。
不,她不信,于谦怎么可能对她如此无情?
居然她都求上门了,他还是不愿意按照原计划娶她!
他好狠的心!
悲痛中,独孤娉婷丝毫没有察觉,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精神的吐着蛇信子朝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