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诺在门口找到一脸苍白的恩熙。
“我送你回去。”
她没有拒绝，因为她已经很累，累到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
“谢谢。”上车后，她勉强挤出笑容，虚弱地道谢。
他撇撇嘴：“没什么，我常帮仲炎送女人，习惯了。”
她没有表情。
“开玩笑的。”他笑着说：“你的气色很差，没事吧？”收起笑脸，他表情严肃起来。
恩熙摇摇头。
然后她别开脸，望向窗外。
裴子诺敛下眼色，也不再说话。
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直到他送她回到公寓。
晚上叶仲炎没有打电话给她。
第二天学校没课，恩熙上的是日班。
“到我办公室，我要见你。”一早到办公室，恩熙立刻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
“可是我还要整理资料－－”
他已经挂断电话。
恩熙别无选择，走向叶仲炎办公室那段路，就好像一世纪那么长。
终于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敲门。
“进来。”
她开门，看到站在景观窗前的叶仲炎。
他向着门，背对着窗景。“过来。”他的声音很低沉。
她走向他，步伐很慢。
“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他开门见山问她。
她垂着眼，沉默以对。
“说话。”他命令。
是很冷静的命令。
“在你的家人面前，你要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盯着昂贵的大理石地板，半晌后她才淡淡地回答。
“说你要跟我在一起，就算他们不同意你也会坚持你的立场。”
“在那种情况下，我说不出那样的话。”她回答。
叶仲炎咧嘴，“那样的情况？我以为你的个性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把话说清楚！”他眼中没有笑意。
她转过身，想躲避一股辗在她心头的压迫感。“你希望我跟他们吵架吗？董事长夫人已经非常讨厌我了，如果昨天晚上我那么直接跟她说话，只会加深她对我的厌恶而已。”
“就算你不说，结果也一样。”他的口气跟脸色都很冷。
“难道你没有勇气？还是这一段时间都只是我一厢情愿？我看不到你的心，恩熙，告诉我，你爱我吗？”
她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眼，虚弱地反问他：“你希望我受伤吗？还是你想看到我受伤，如果我受了伤，才是爱你的表现？”
她凝望他，却看不透他深沉的眼眸。
“你迟早会受伤的。”半晌后，他沉声说：“如果爱我，受伤就不能避免。如果你没有勇气，就是我一个人粉身碎骨。”
他的话让她的心瞬间揪结成一团。
恩熙瞪着他，然后别开眼……
瞬间，她明白他说的没错。她已经身陷在一团迷雾里，无法自拔更没办法回头了。
叶仲炎忽然从身后抱住她。
她轻喘一声，意料不到他突然而来的举动。
“你有勇气吗，恩熙？”他捉住她两只手腕，将她禁锢住。
叶仲炎把她抱得很紧，紧得恩熙几乎无法呼吸。
“我要看到你的勇气。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你跟我爱你一样爱我。”他贴住她的唇低语。
她屏息，“你要我怎么做……”
“你知道该怎么做。”他松手，然后握住她的双臂让她面对自己。“你知道该怎么做，就像我爱你一样……也对我那么做。”
然后，他充满占有的吻，吮住她纯洁的耳垂，那火烧一样的滋味撼动了恩熙全身的知觉……
她闭上眼，在他湿热的吻滑向颈椎的时候，意会到自己全身正在颤抖……
恩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吻过的地方都像被火烙印一样疼痛？
而在疼痛与虚弱中，她重复陷入迷惘、清醒、沦陷与肯定……
交杂倾轧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这是这么多年来，叶远雄第一次约李昆明到饭店外见面。
“我记得，上一次董事长约我出来见面，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李昆明有感而发。
听到李昆明的声音，叶远雄才回过神。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显得心事重重。
“阿昆，你是不是隐瞒了一些事没对我说？”他盯着李昆明，问得直截了当。
李昆明愣住，他没料到叶远雄的问题来的这么直接。
咖啡厅外飘着细雨，这几日A市市的天气特别寒冷，路上行人都穿着大衣，下巴缩在一圈圈兜起的围巾里，李昆明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好半天答不上叶远雄的话……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叶远雄追问。
李昆明支吾其词的模样，明显有异。
“董事长，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你不要管我怎么问，有什么话你没说的，现在就全都说出来！”叶远雄口气严厉。
李昆明愣住。
“我要你老实告诉我，关于……”顿了顿，叶远雄才接下说：“关于那个名叫李恩熙的女孩，我听到了，她竟然叫你舅舅！”
提到恩熙，李昆明脸色一变，他下意识别开眼－－
“阿昆！”叶远雄厉喝一声。
李昆明就像做贼心虚一样，全身一震。
“李恩熙的年纪跟仲炎一样，你要老实告诉我她为什么叫你舅舅！”叶远雄沉声质问。
李昆明垂下眼，“她……没错，因为恩熙是我的外甥女……”
叶远雄瞪大眼睛，然后惊疑地瞥视手中握紧的咖啡杯，企图得到平静。
“你的外甥女？”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沉声问：“她竟然叫你舅舅……她跟文爱－－她们是什么关系？”
李昆明屏住气，抬眼直视叶远雄。
“恩熙她，她是我姐姐领养的女儿。”他找到答案。
“文爱领养的女儿？”叶远雄质疑。
“是，恩熙是我姐姐领养的女儿。”他答，态度恢复稳定。
叶远雄眯起眼，“文爱，她没有结婚吗？”
李昆明摇头。
叶远雄直视他的眼睛，“你不要骗我，阿昆，你一向不会说谎。”
盯着李昆明，叶远雄徐徐地道：“算起来，文爱怀着孩子当时还和我在一起，如果李恩熙是文爱的亲生女孩，那么她就是－－”
“董事长！”李昆明打断叶远雄的揣测。
“我已经说过了，恩熙真的是我姐姐领养的孩子！我还记得她告诉我，恩熙出生不到四十天就被遗弃在育幼院门口，之后才被她抱回领养。”
“哪一家育幼院？”叶远雄问。
“私立圣心育幼院。”李昆明垂下眼。
“你在说谎，阿昆。”叶远雄不信。
“董事长，你知道育幼院的名字，可以派人去查资料。”
“你说过，文爱离开我后，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叶远雄问他：“为什么？”
“她没有告诉我。”李昆明摇头。“也许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试着……试着忘了您。”
叶远雄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