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子!”
兵士顿时面露惊惧之色,慌慌张张的拿着绳索给吴良查看。
瓬人军众人亦是屏住了呼吸,此前他们盗了不少陵墓,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出现,如此出师不利,他们心中怎会没有波动?
而刘备等人也同样面露惊疑之色。
他们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吴良此前说过大公鸡的作用是“辨邪”,如今大公鸡直接失踪不见,当然不会是什么好兆头,只是目前还不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莫急。”
吴良心中亦是“咯噔”了一下,但此时此刻最不能乱了阵脚的便是他,否则众人的情绪必定受到影响,于是他面不改色的道,“若这座墓中真有邪气,这大公鸡只会断气,断然不会消失不见,因此或许是绑的结松开了,也或许是绳子用的久了自行断裂。”
“……”
不过这番话并不能完全打消众人的顾虑,他们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依旧微微蹙眉,望着不远处那黑洞洞的墓道。
吴良对此心中有数。
因此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也不在意众人的反应,伸手将绳索拿过来仔细查看。
如此一看吴良亦是有些心惊,因为绳索的末端竟是一个十分齐整的切口,看起来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干净利落的割断了一般。
这同样不是一个什么好现象。
吴良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墓中可能设置有利刃之类的放到机关,大公鸡在经过的时候触发了机关,使得利刃落下将绳索斩断;
另外一种则是墓中可能存在某种不知名东西,就像是之前在梁孝王墓中见过的“犼”一般,它那锋利的牙齿肯定也有能力一口将绳索咬断……毕竟大公鸡力量有限,用来绑它的绳索也只能选择又细又轻的,否则大公鸡根本不可能自由活动,因此绳索的结实程度自然也要打不小的折扣,别说是“犼”那样的邪物,便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咬断,只是切口肯定不会这么整齐罢了。
“这绳索原本应有多长?”
吴良看向兵士问道。
“回公子的话,原本应有大约十一丈。”
兵士连忙答道。
“现在呢?”
吴良估摸着现在剩下的绳索,还能有个六七丈就已经不错了。
“七丈略多一些。”
兵士答道。
这就更加证实,大公鸡绝对不是挣脱了绳结才消失在墓中。
同时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无论大公鸡经历了什么,发生意外的地方应该是在深入墓道七丈多远的距离之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剩下的绳索总共就只有七丈多长,就算大公鸡跑到了最远的地方,已经将绳索完全拉直,如此斩断绳索的事物最远也就只能在那个位置。
并且现在还不能确定绳索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斩断的。
若是在绳索还并未被大公鸡拉直的时候便斩断,那么距离则只会少于所剩绳索的长度……
“公鸡放入之后,你可曾始终在墓门外守候?”
吴良接着又问。
七丈多长,汉末时一丈的实际长度还未超过2米5,如此算起来也就是大约小二十米的距离,即是说不论当时发生了什么,距离墓门的距离都不会太远,若有什么明显的动静,一定会顺着墓道传递出来。
“回公子的话,自打公子将这只公鸡交给小人管理之后,小人已经饲养了近一年,这期间小人每天好吃好喝供着,闲暇时小人还要将它自笼中放出来,亲自用手一根一根的为它梳理羽毛,若说咱们商队中谁与这只公鸡最有情谊,除了公子,那便一定是小人了。”
兵士忽然有些伤感的红了眼眶,吸着鼻子说道,“因此每回这只公鸡离了笼子进入……外出觅食,小人便一定会守在一旁悉心等候,它外出多久小人便等候多久,连去茅房都都在旁边解决,根本不敢走远了,只怕它一不小心走丢喽,辜负了公子对小人的信任,这次也是一样,小人从未离开墓门半步。”
“……”
吴良无语,这个家伙真是够了,简单的一个问题,非要说的这么复杂干吗?
不过想想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怕是这兵士将他的意思理解成了问责,为了避免被他冤枉,所以才说得如此详尽吧。
“你做的很好,我平日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否则又怎会偏偏将这只公鸡教给你来饲养?”
吴良先是笑着为这名兵士宽了下心,这才接着问道,“我如此问你,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你在墓门外守着的时候可曾听到过什么非同寻常的动静?”
“这……”
兵士平静下来,皱着脸仔细回忆了一番,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公鸡叫唤了两声,后来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明白了。”
吴良微微颔首。
看来暂时并没有什么明朗的线索能够证明大公鸡究竟遭遇了什么。
而这件事仅仅通过推论肯定没有办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如今墓门也已经开了三四个时辰,墓中空气与外部空气应该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流通交换,小心一些进入其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如此沉吟了片刻,吴良终是回过身去对刘备说道:“大哥,小弟认为事已至此,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咱们还是应该尽快入墓一探,若真有什么问题,亦可退出来尽早想其他的法子。”
“啊?哦哦!”
刘备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竟略微有些失神,直到听到吴良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忙不迭答道,“贤弟言之有理……不过要不要我先派几名勇士进入其中简单的探查一番,若是没出什么岔子,贤弟再亲自以身犯险不迟,否则若贤弟一不小心有个什么闪失,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啊?”
“大哥的一番好意小弟明白,不过小弟此前说过,这入墓不比其他,几位勇士不知其中忌讳,恐怕一不小心便犯了大忌,到时哪怕这墓便摆在面前,咱们也是万万进不得了啊。”
吴良又面色严肃的说道。
若是真放心的下,吴良带领瓬人军盗墓的时候便不会亲自以身犯险,大可以似曹禀之前那般招来一群奴役命他们打头阵。
想想就知道,除了少数极为特别的陵墓之外,大部分陵墓都可以被这样的人海战术踏平,而他自己则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惜不一样的是,曹禀与刘备等人和他的诉求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盗墓都仅仅只是为了求财,至于毁掉了什么,使得什么古迹彻底失传,又或是能不能够亲眼验证什么,这些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因此使用这样的方式也无可厚非。
“这……”
听了吴良的话,刘备顿时面露难色。
若是有人不小心犯了大忌使得他进不得这座陵墓,那么里面就算真有救命的财宝,他恐怕也很难再取出来,此行便是做了无用之功,这自然是万万不行的。
如此眼巴巴的望着吴良,刘备略有些忐忑的问道:“依贤弟的意思,此时应当如何处置?”
“这种地方与地上不同,人越多便越容易出岔子,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再带上几名最为精锐的兵士与我一同前往,进入陵墓之后一定要听我之命行事,绝不能擅作主张。”
吴良正色说道,“至于我们,则会带上一些能够辟邪的法器,倘若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请大哥等人为我们护法,我们将会尽力处置妥当,绝不教大哥白来一趟。”
“就按贤弟的意思办吧,二弟三弟,你们去挑几个精兵来。”
刘备见吴良一副下了决心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对关羽与张飞说道。
……
半个时辰后,入墓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刘关张三人总共带了五名精兵,这五名精兵身强体壮,包括刘关张三人在内,一共八人全部全副武装,看起来便像是要打一场大仗。
而吴良则带上了包括刚刚入伙的甄宓在内的瓬人军骨干,将所有的法器与防护道具都带在了身上,亦是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有一样东西吴良却并未随身携带——随侯珠。
他将随侯珠包的严严实实,暂时交给白菁菁保管,这玩意儿虽然很适合盗墓照明使用,但它本身具备的意义与价值,却使得它未必适合在刘备等人面前显露,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儿比较好。
而且,此行使用火把也更容易检测墓中的空气情况。
双方很快在墓门之外汇合。
刘备等人的显然心中还是有些紧张,面色看起来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与拘谨,甚至站立的姿势都有那么点僵硬。
相比较而言,吴良等人就要正常许多。
就连此前不像前来盗墓的甄宓,此刻也是面色如常,最起码比刘备等人强了许多。
“大哥,小弟刚又想起了一件事要紧事。”
结果刚一见面,吴良便将刘备叫到了一边,而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说道,“要不大哥还是不要入墓了吧?你如今正犯着小人,命数与运势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若你进入其中,恐怕更容易招来不详之事,这亦会增加此行的凶险,不可不防。”
这还是刚才准备的时候,甄宓私下提醒才令吴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虽然甄宓并不知道吴良就是刘备犯冲的“小人”,但她依旧提醒吴良进入陵墓之后尽量离刘备远点,否则若是招来了不详之事,恐怕遭到连累。
吴良闻言瞬间惊醒。
可不是!
现在他这个“小人”就在刘备身边,刘备就差在脸上写上一个巨大的“霉”字了,若是这种情况下将刘备带进墓中,那恐怕不仅仅只是可能招来不详之事那么简单,而是只要墓中有什么凶险之处,便九成九都没有办法躲过!
到时候刘备可未必便是什么“避雷针”,很有可能是一个明晃晃的“不详吸铁石”,无端招来许多原本可以避过的祸事。
“这样可以么?”
刘备的表情顿时略有些复杂。
一方面是因为这本就是他的事,若他不跟着一起进去的话,道理上有些说不过去;而另一方面则是,他还真有那么点不想进去,毕竟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如今吴良这么说,导师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台阶。
“这也是为了我与二哥、三哥好,大哥不必有所顾虑。”
吴良笑着点了点头。
刘备如释重负,却又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外面为你们祈福,等待你们平安归来,请四弟务必多加小心。”
……
刚开始的一段路十分平静。
关羽与张飞算是比较实诚的人,心知吴良此行乃是友情帮忙,因此主动带领几名兵士走在前面开路。
如此十多米的距离很快便已经走过。
这期间吴良不断在旁边提醒,教关羽与张飞留意墓道中一切细微的细节,因为根据此前的推断,他觉得这十多米的距离之内,最有可能遭遇斩断他那只大公鸡绳索的神秘事物。
但即便是检查过了路过的每一处细节,他们却什么都不曾发现。
这是吴良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因为如果在这个范围之内没有发现任何机关陷阱,也并未找到可能斩断绳索的事物,那么便说明斩断绳索的事物很有可能是可以自由在陵墓中活动的,即是说,那可能是吴良无法想象的活物。
而根据刘彭祖去世的时间来推算。
这活物还极有可能已经存在了近三百年……人肯定没有这么长的寿命,绝大多数的动物也同样没有这样的寿命。
“……”
不过此事吴良并没有对众人说起,只是提醒大伙更加小心,绝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探索工作继续进行。
如此又沿着墓道向深处走了十多米的样子,他们终于见到了前两个开门相对的耳室。
“吴有才,我好像听到……”
白菁菁随即拉了吴良一把,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就在这时。
“当啷!”
一个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清脆声音便已自右侧的耳室中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