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此刻,张绣与贾诩更是惊的张着嘴巴久久不能言语。
与前方围攻曹老板的战况相比,他们自是更关注后方的战况,毕竟此处的胜负直接关系着他们的身家性命。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
张绣麾下最为得意的勐将胡车儿,居然在没有与曹军短兵相接的情况下便已经被射成了筛子,这变化太快,使得二人一时之间脑子里面也是“嗡嗡”作响。
“唉……”
看着胡车儿轰然倒下,吴良则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史书上虽然不曾记载胡车儿的后来的事情,就像典韦也只是主要出现在宛城之战的记载中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能够出现在史书中,并且特意提到曹老板对其颇为关照,此人便绝非一般人。
吴良甚至怀疑,胡车儿是不是也死于宛城之战,否则这样的力士之后应该不可能寂寂无名。
毕竟作为张绣麾下的最强战力,在这场战争中必定会与典韦面对面碰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相关史书又是以曹营的视角进行记录,而当时曹老板陷入昏迷,仓皇被送出城之际自然无法观战,当事人曹昂与曹禀又全部殒命于此,因此再没有人能够详细描述当时的状况。
若是如此,哪怕胡车儿看起来比典韦更高更壮,亦有可能在正面一战时略逊于典韦,最终被典韦在死前斩杀。
也是因此,张绣所部围杀典韦的时候才“不敢前”,直至典韦创伤发作怒目大骂而死,才“乃敢前,取其头,传观之,覆军就视其躯”。
而典韦那发作的创伤,亦有可能便是胡车儿留下的……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眼见胡车儿麾下兵士见统领如此轻易便被诛杀,此刻已是肝胆俱裂纷纷向后退却,完全没有了丝毫战意。
“杨万里,撤!”
吴良轻喝一声。
“诺。”
杨万里应了一声,立刻带领二十名瓬人军兵士退了回来,重新退到张袭所部之后,正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张校尉,你建功立业的时候又到了。”
吴良又看向一旁还略有些痴迷的张袭。
“啊?”
张袭瞬间回过神来,连忙恭敬的试了一个军礼,“诺!将士们,吴将军已为我们扫清了障碍,还不随我冲杀,一举拿下张绣首级!”
张袭与麾下将士怎会不明白吴良这是完全将脏活累活与危险的活留给了他们。
但他们更清楚的是,军中拳头便是硬道理,吴良与瓬人军的拳头显然要硬的多,在瓬人军面前他们就只配去做这些事情,瓬人军如此精锐哪怕只伤一人都胜过他们伤十人百人的损失,怎么可能教瓬人军上前去与敌军搏命不成?
那不但是牛刀杀鸡,也是得不偿失。
相反。
他们心中还有些感动,这虽然是脏活累活与危险的活,但同时也是不小的战功。
别的友军为了争夺这样的功劳甚至可能对他们刀剑相向,而瓬人军扫清障碍却将还不忘给他们留下战功,这是何等的仗义,这是何等的恩情?
瓬人军,永远的兄弟!
吴将军,永远的神!
“杀啊——!”
“张绣就在那里,骑枣红马的便是!”
“莫教他跑了!”
“……”
说话之间张袭与麾下将士已经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敌军,若是仔细去看还能够发现,他们眼中有光,这便是士气。
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便是张绣的部下。
他们的眼中便没有光,有的只是紧张与恐惧。
眼见张袭所部呐喊着冲杀过来,他们挤作一团不断的向后退却,甚至有人更是丢下兵器便向远处跑去。
“贾公!”
张绣此刻怎会还看不出大势已去,就连座下的战马都焦躁不安起来,四个蹄子不停的在地上踢踏。
“怎会如此……”
贾诩下意识的向曹老板所在的宅邸望了一眼。
只见他们的兵马虽众,但有宅门阻挡,里面还有数百近卫抵抗,要杀进相对狭窄的府邸中生擒曹老板必然还需耗费一些时间。
而他们的中军却已是兵败山倒。
想都不用想,在曹老板被生擒之前,首先被斩下首级的肯定是张绣与他,这仗已经完全没法继续打下去了。
“武举,看来只有投降了。”
贾诩神色颓然,看起来比之前至少老了三十岁,有气无力的叹道,“放下兵器下马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那些曹军或许不会立刻斩杀我们,毕竟生擒我们交由曹操亲自发落功劳更大,若是继续做无谓的抵抗,我们必死无疑。”
“贾公,我本来已经投降,曹操也已经答应封我为将,若非你此前说此战有十成胜算,我又怎会搞这么一出?”
张绣已经快哭了,红着眼睛道,“现在倒好,莫说是封将,只怕想保住性命都难了……”
“我也不曾想到曹操竟还留了一支如此强劲的秘密兵马啊,若是没有他们,此战怎会打成这副模样。”
贾诩似是也收到了巨大的打击,唉声叹气道,“武举,快做出决断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降?”
张绣还有些不甘心。
“降!”
贾诩咬牙。
“我降啦!诸将士全部放下兵器放弃抵抗!”
张绣终于深吸一口气,一边下马一边大喊了起来,“我们降啦,恳请将军刀下留情,此事有些误会,我愿亲自向曹公解释,我们降啦!”
贾诩也与他一同下马。
两人随即解下兵器跪在了地上,将兵器高高举过头顶以示降意。
麾下将士见状亦是纷纷照做。
然而这个时期可没有不杀俘虏的优良传统,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人权,降军是否能够留下性命全看胜者的心情。
张袭所部见此状况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吴良。
此刻吴良已经成了这支军队无可争议的统领,他的话便是令行禁止的军令,他说一个“杀”字,张绣等人便要被屠戮殆尽,他说一个“留”字,张绣等人便可暂时留下一条性命,等待曹老板的二次发落。
“且慢!”
吴良大手一挥,大声喝道,“张绣、贾诩亲自上前跪降,我便暂且饶尔等性命,否则格杀勿论!”
“降将张绣在此!”
张绣连忙在人群中应了一声。
接着很快便带着贾诩一同从中军中一路小跑着跑了出来,重新举起兵器跪在地上,低头说道:“请将军饶我等性命,此事怕是有些误会,我愿亲自与曹公解释。”
张袭与几名将士立刻冲上前去下了两人的兵器,将刀刃架在了二人的勃颈上牢牢抓住。
“呵呵。”
吴良冷笑一声,他不会管他如何在曹老板面前狡辩,以曹老板的才智,醒来自会做出合适的决断。
眼下重要的是先解了曹老板之围。
如今张绣虽然已经投降了,但那边的兵马仍在攻打曹老板所在的宅邸,根本不知道中军发生了什么。
“鸣金吧,张将军,难道你还要继续攻打曹公不成?”
吴良笑道。
“不敢。”
张绣连连点头,又扯着嗓子对身后降军喊了一声,“还不速速鸣金收兵,教咱们的人一同回来跪降?”
“诺!”
号令兵应了一声,“当当当”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那边围攻府邸的兵马眼见木门已是千疮百孔,再给他们一些时间便可攻如其中,听到这个声音虽是一头雾水,但也不得不立刻开始撤退。
如此片刻之后,各路兵马齐聚此处,终于看到了中军的景象。
千人的中军死伤居然过半,就连胡车儿都如同刺猬一样倒在了地上,而张绣与贾诩更是被绑成了粽子。
“这……”
这些兵马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这副景象?
最重要的是。
面前这支曹军看起来只有几百人而已。
凭着几百人,便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穿中军,甚至还直接阵斩了胡车儿,生擒了张绣与贾诩?
若非事实摆在眼前,他们真心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跪降!”
吴良可不管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当即大喝一声,“明公早料到你们居心不良,因此暗中派人控制了城门,如今驻扎城外的大军已经有序进入城内,你们皆成了瓮中之鳖,若是不想身首异处,全部跪下投降!”
这番话自然是吴良故意说的,他心中也有一些顾虑。
如今除了已经被斩杀的兵马,张绣所部至少还有三千多有生力量,而他手下却只有二十名瓬人军与五百张袭所部。
凭他手下的这些兵马要控制这三千多人,肯定力有不逮,倘若有人不服生乱,场面瞬间便又乱了。
“含沙射影”与“战国连发弩”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在小规模的遭遇战中才能起大作用。
若是遭遇这三千多兵马的围攻,又是在这种毫无依据的空旷之境,最多也就能够尽可能的增加敌军战损,只怕很难改变战局。
何况,“含沙射影”已经所剩不多。
这东西制造起来十分麻烦,自打孙业与百里香研制出来到现在已有小半年,总共也就造出来那么几十枚,这次已经被他霍霍的差不多了。
听到这番话。
“末将愿降!”
“我也降了,请将军网开一面。”
“末将不过是听令行事……”
一时间各路兵马的将领纷纷被唬的卸下兵器跪降,麾下兵马自然也没了什么想法,跟随他们一同跪在了地上。
他们虽然不参与谋略,却也知道城外有几万曹军驻扎,今夜所行乃是冒险之举,不成功便有可能成仁。
……
宅邸之内。
“怎么回事?”
曹昂亦是一头雾水。
原本已经快要被撞烂的木门忽然安静下来,前面顶门的兵士压力骤减,一切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里的所有人方才都已经下定了埋骨于此的必死决心,决定用生命去维护曹老板安危,去维护曹氏的尊严与骨气。
“不、不太清楚。”
曹禀喘着粗气应道,这个家伙喜欢身先士卒,方才也不例外,居然冲在最前面顶门。
说着话他小心凑到门缝处向外瞄去,接着便回过头来惊喜道:“撤了,外面的兵马全都撤回去了,我就说方才隐约听到了鸣金之声,看来那鸣金之声便是撤军的命令!”
“不合情理,明明只需再过一时半刻便可破门,他们又为何忽然撤军?”
曹昂更加迷惑,蹙眉问道。
“会不会是因为张绣中军抵挡不住有才贤弟的进攻,不得不命令全军赶回去救援?”
曹禀猜测道。
“这……”
曹昂沉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吴将军麾下应该只有五百兵马吧?”
郭嘉忍不住上前说道,“我们驻扎城内的兵马发生了营啸,而吴将军手中又没有兵符,最多只能调动这五百兵马,方才我见张绣中军起码在千人之上,便是吴将军有些手段,也断然不可能令张绣中军连这么一会都抵挡不住吧?”
“那可不好说,你又没见识过有才贤弟的本事。”
曹禀虚着眼睛反驳道。
“我虽不知吴将军的本事,但对如今辅左张绣的贾诩却有些了解,此人当年仅凭三言两语便令长安重新陷入乱局,李傕郭汜等人对他亦是颇为忌惮与尊敬,纷纷极力拉拢于他,足可见此人绝不简单。”
郭嘉正色说道,“有他在张绣身旁,又执掌至少倍二于敌军的兵马,怎会连一时半刻都抵挡不住?我是断然不会信的。”
“那又怎样,有才贤弟亦可仅凭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令人被卖了还为他数钱,不知比这贾诩强了多少。”
曹禀依旧反驳道。
“……”
郭嘉终于不再说话,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话曹禀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就连曹昂看起来亦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安民,要不你率几人出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
曹昂沉吟着道,“我们被困在此处始终不是个办法,若有机会还是应该尽快突围,绝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