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惊恐不安,冯晨立马降低车速,慌忙抬眼仔细观察起周边环境。
自己现在身处谷底宽阔处,两侧山峦笔直陡峭,太阳照射着一侧山崖,形成了一片清凉的阴影。
除了远处山峰被白雪覆盖,不止是自己身周,整个山谷似乎都被漆黑渲染。
那种黑是一种毫无光泽的焦黑,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常年烟熏火燎的锅底。
山崖挨近地面有着许多或大或小的裂缝、溶洞。
洞穴边缘有磨损的痕迹,地上却看不到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
抬眼望去,乱石堆砌间还有着一洼黑水。黑水边际杂乱生长一丛丛枝干扭曲的草木。
不同于戈壁滩常见的植物,这些植物枯白主干周圈的枝丫竟然呈现出红蓝交替的艳丽色彩,在这样漆黑的背景下妖异得骇人。
大概是被风带来的植物种子落地之后产生了变异吧,冯晨心里琢磨着。
而那些裂缝、溶洞或许是一些变异生物的栖身之处,他真的很佩服这些适应力极强的动植物。
能够在强辐射状态下改变自身以求适应,并最终安之若素。
反观人类,虽然抗辐射能力比起前文明时期有所增强,但是比起它们来,依然弱得不行。
哪怕一个黑石高原本地人,要想在这样严苛的环境中生存下去,估计也得向度母祈求才能获得意外的庇护。
毫无疑问,这里是一处核污染超乎想象的所在。
而他,或许会因为胡跑乱闯而送掉性命。
此时的他双臂无比酸麻,腰杆儿生疼。摇摇晃晃的身子随时都有可能栽下机车。
可是他不敢就此停下,那帮暴民万一突然追上来呢?
继续跑?也不行,这地形完全不熟,再跑下去,非得困死在里面。
这周围一片死寂的氛围让人打心底里生出一种绝望和恐惧。
犹豫半天,冯晨选择稍事休息。不管是他还是这辆机车,都已经到了负荷的顶点。
要死也应该死得稍微从容点儿不是吗?
他深深怀疑,根本就不用等核沾染发作,当下的干渴和饥饿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跑了!
关闭了发动机,他下车趴在地上侧耳听了半天,并没有发觉有动静传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使出最后的力气把沉重的机车推到阴凉地,卸下步枪,一屁股坐倒。
一瞬间,所有的伤痛、疲乏、饥渴全都涌了上来。
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自己随身没带食物和饮水。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食物还好说,没水绝对活不久。
恐慌的目光瞥向机车,那个上尉应该备的有水吧……
手膝着地迅速爬过去,飞快地在机车两侧的皮质挎包里翻捡了起来。
不翻不知道,一翻之下惊喜万分……还真是个小宝库!
他在右侧挎包里翻出一个铝制水壶,打开闻了闻。
确定是水后哆嗦着手,喝了几口之后小心翼翼地拧上盖子背在了身上。
还有一种味道很甜的袋装棒状食品,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闻着味道就知道能吃。
一阵狼吞虎咽,肚子里渐渐有了温暖的感觉,手脚也稍微有了点儿力气。
继续翻找,这次有惊喜。
冯晨从左侧挎包里找到一支枪口大到足以塞进食指的大口径手枪。
扭头看了看工艺水平差了十八条街的古董步枪,他摇了摇头,把手枪别在腰间。
就地用碎石掩埋了没几发子弹的步枪,然后又抓了5个手枪配套弹匣揣进裤兜。
由于子弹过于粗大,每个弹匣只有5发子弹。
但是算上手枪上的弹匣,整整30发,足够自卫了。
继续翻腾皮挎包,冯晨不由感叹,这辆机车简直就是个移动补给点,水、食物、枪支、弹药。
几乎应有尽有。
毫无疑问,一定是那个上尉的私人车辆。……真是个稀罕物件。
揣着手枪,他把防护服扯成几块把头面部包裹起来。
然后斜靠在摩托车上闭上了眼睛,气温很低,不能睡着,只是稍微打个盹……
谁知这个盹打得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冯晨是被冻醒的,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他庆幸自己没有把残破的防护服从身上彻底扯下来。
揉搓了半天裸露的手臂,他看了看自己浑身的血污和伤痕,这才想起来应该翻一翻有没有医药包之类的。
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那么多伤口,必须抓紧处理。
就算不提核沾染问题,哪怕是细菌感染,都够他喝一壶的。
可是翻来翻去,却再无发现。
他挠挠头,觉得这不合理,一个准备这么齐全的移动补给点,怎么可能连药品都没有?
坐在地上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
这种机车一般在坐垫下会有个小空间用来储物。
药品这么贵重,想来也不可能和食品、枪械放在一起。
拿起钥匙在车身上摸索了半天,除了启动开关之外,竟然没有其它钥匙孔。又研究了半天钥匙,每个按键都试了试。
就在试到一个无标识按键后,机车的坐垫传来“咔”的一声金属碰撞声。
整个坐垫弹起一条两厘米左右的缝隙。
冯晨心里欢呼了一声,跳起身来伸手掀开坐垫。
……这是……?
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盒子静静地躺在那儿。
金属盒子入手沉重,拾荒经验丰富的他立刻就做出了这盒子很值钱的判断。
把盒子托在手上,凑在眼前,翻过来覆过去地仔细观察。……竟然没有缝隙!
整个盒体棱角分明,正反面都蚀刻了一个五角星的形状。除此之外就再无异状。
……纪念品?实心儿的?
没有实用性,看来只有当贵金属卖了,没有找到药品的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怅然。
想了想,把黑色金属盒子揣进裤兜。
好在他有一条厚重耐用的裤子,拾荒队员嘛,最喜欢的就是兜特别多的工装裤。
拍了拍依然没填饱的肚子,摸了摸后腰的精致手枪。
他觉得这一趟不算太倒霉,只是回去之后人家会不会追上门儿来要就不得而知了。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在嘛……等天黑就溜出去,应该能找到回去的路。
晃了晃车身,油箱“哗啦哗啦”想了一阵,燃油不多了……
唉,能用多久是多久吧。幸亏这辆车,不然自己这会儿应该已经和孙燕生作伴了。
无奈摇了摇头,吃力地迈腿跨上机车。
正准备发动车辆,突然,冯晨的心里没来由地泛出一阵寒意。
那种感觉不好形容,就像一只被野猫盯上的幼鼠。
明明不知道危险在哪儿,但却实实在在地有所感应。
他没有选择立刻回头,而是用余光悄悄瞄向了机车的后视镜。
这一看不打紧,一看之下,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只见糊满灰尘的后视镜里,一张血肉溃烂的脸在自己肩后缓缓冒了出来。
暗红色的血肉组织暴露在外,两颗眼珠血丝密布。
一顶破烂军帽下,几绺土黄色的枯发随风飘动。
活尸?!真要命!
此时此刻,更要命的不是那张可怕的脸,而是活尸手里高高扬起的弯刀……